好不容易盼到村人跑來報信,喊著,"回來了,回來了!"
林家老少扔下手里的活計都瘋狂跑了出去,結果卻是周家的車隊,周山長和塗氏等人回來了.
林家人失望,但也趕緊把周山長和塗氏等人請進屋,一人一杯熱茶塞到手里,幫著他們趕緊驅走一路的寒冷疲憊.
不想,塗氏惦記兒子啊,顧不得禮數,當先就問道,"大少爺和三生他們回來了嗎?"
馮氏聽得驚訝,就道,"怎麼,三生和安哥兒不是同你們一路回來嗎?"
塗氏聽得這話就知道兒子沒回來,她立刻軟了腿,應道,"沒有啊,大夫人,這可怎麼辦啊?"
"三生娘啊,你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周心秀也是心里急的不成,但還記著讓塗氏喝杯茶定定心.
許是林家眾人都圍在身邊,塗氏心里也好過一些,大口喝了茶水,想了想就道,"大少爺他們到錢家的時候,安少爺和三生正好到驛站去接我,好不容易湊到一起吃頓飯,剛剛吃完,有位老師傅就嚷著要他們趕緊上路.我家三生也一定要跟著,我怎麼勸都不聽.他們還說,一定會比我們先回來啊.這可怎麼辦,是不是他們路上出了什麼事啊?"
馮氏聽得直跺腳,惱道,"肯定是卓老爺子,他到底把小子們帶哪里去了?保哥兒他們就罷了,安哥兒一直在讀書,不會半點兒功夫,萬一有事…嗚嗚,這可怎麼辦啊?"
說著說著,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董氏和周心秀本來都強忍著,這會兒都抹了眼淚.
周泰來聽了半晌,還是有些糊塗,就問道,"到底是誰把小子們帶走了?安哥兒和三生只給我留一封信,說是要提前趕路回來,其余都沒提."
林老爺子皺眉,這事兒涉及到夜嵐,他也不好多說,就道,"姚老先生知情,山長不如去問他老人家.這事有些內情…"
周棟一直站在爺爺身後,本來趕路就辛苦,林家這般亂糟糟的模樣,沒人伺候他洗漱換衣吃飯,反倒連爺爺問話都擋了回來.他忍不住就要開口呵斥,結果卻被一直盯著他的周興扯了衣角,"三少爺,少說話,過後再問山長."
周棟臉色難看,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林家人這樣擔心的時候,就是看出周棟不高興,也沒心思計較了.
嬌嬌想了想,就高聲道,"爺爺,奶奶,你們都別擔心.若是天黑時候,哥哥們還沒回來,我就同陳二叔說一聲,帶人往安州府方向卻迎一迎.哥哥們肯定不會有事,出門時候,我給他們准備的吃用之物齊全,只不過,許是路上碰到什麼事兒耽誤了."
旁人聽了,不等說話,馮氏卻是第一個反對,"大晚上的,你一個丫頭怎麼能出門,要去也讓你爹去."
董氏也道,"是啊,嬌嬌不能出門,外邊太冷,讓你爹和叔叔們去."
"我去,嬌嬌在家."林大海立刻就起身,要去准備爬犁.
嬌嬌聽得心暖,家里出了這樣的大事,興許十二哥哥都要折在外邊,但眾人還是沒有忘了保護她疼她.
"奶奶,娘,你們放心,我本事大著呢,肯定不會有事,也會把哥哥們平安帶回來."
"那也不成!"
兒女本事再大,在爹娘眼里都永遠是他們要保護的小娃娃.馮氏死活不肯同意閨女出門,甚至扯了她的袖子,生怕她偷偷跑掉.
正這樣的時候,終于又有小厮跑來喊著,"老太爺,大少爺他們回來了,這次真回來了!"
方才這小子報信兒說周山長等人回來,一時著急沒說明白,惹得家里老少都是失望,他心里也不好受.
倒不是怕被懲罰,因為林家從來不打罵下人,實在是他覺得對不住老少主人們.
所以,他就裹了棉襖守在村口,這次生怕再報錯了,一直等到看得清楚,馬上坐著的人確實是家里的少爺們,這才瘋狂跑回來報信兒.
"真的嗎?快,快去看看!"
"我的大孫兒啊!"
老老少少們哪里還等得了,呼啦啦跑了出去,塗氏也顧不得禮數,跑在最前邊.
周棟見屋子里沒人了,這才低聲說道,"爺爺,林家人太不懂禮數了."
周山長卻是笑道,"你還小,不懂那麼多.有時候沒有禮數是好事兒,以後多看,少說話."
"是,爺爺."
周棟不情不願的應了下來,轉而又道"林安和趙三生兩個,路上跑哪里玩去了,怎麼比咱們回來的還晚?"
周山長也是搖頭,微微皺了眉頭,心里略微有些擔憂.
很快,林家老少就又回來了,人群中簇擁著林保兄弟們.
周家長房二房同樣沒有分家,周棟也有親兄弟堂兄弟四五個,但這會兒一見林家十二兄弟,還是驚了一跳.
這一家子,人丁也太興旺了,怪不得林安平時那麼"驕傲",原來是底氣十足啊,就是打架都能隨時喊出七八個兄弟助陣.
當然就是兄弟不在,還有師兄弟,在學院里,趙三生把林安護得多水泄不通,就好像林安是塊豆腐,誰同他說話高聲都容易把他驚碎了.
他這里腹誹,林家人卻是忙壞了,原因無它,林保兄弟們這次回來,可是各個帶傷,全都見了血.其中最嚴重的林平,右腿被劃了一刀,血液浸透了棉褲,又干涸,如今摸上去硬邦邦的.
董氏和馮氏婆媳幾個,恨不得長出八只手來,一次把所有小子都檢查一遍才好.
大蓮到底年輕,又提心吊膽這麼多時日,再也忍耐不住,果凍兒都不管了,抱了林保哭得稀里嘩啦.
林保左邊手臂骨折,簡單用木棍固定,吊在胸前,這會兒無法,只能用右手拍著媳婦兒,安慰道,"別擔心,我就是傷了胳膊,一冬日就養好了,什麼都不耽誤.弟弟們都需要清洗傷口,重新包紮,你快去燒熱水."
林保倒是沒有撒謊,兄弟里就他和林平傷的重,其余林仁林護他們都是皮肉傷,但給身上添點兒傷疤是免不了了,好在沒人壞了面容,破了相.
大蓮好不容易抹了眼淚,正要喊丫鬟出門張羅熱水的時候,海女已經端了水盆進來了,雖然她的眼睛也是哭得通紅,但腳下可是走得飛快,就是跟在後邊的小魚,手里也抱了細鹽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