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唐風等人齊齊出列,高聲道,"陛下,林家畢竟有功,又在北地聲名大振,若是如此不經調查就被處置,怕是林家不服,北地百姓也多有誤解.還請皇上下旨,徹查林家之事,忠奸自有分曉."
"是啊,陛下,事情涉及北地安危,不得不謹慎."
"請陛下先行徹查,再行定罪."
三皇子卻是不同意,極力堅持道,"人證在此,還有什麼好徹查的.如此民憤極大的豪強惡霸,只有徹底鏟除,滿門抄斬才能震懾宵小,以儆效尤."
唐風等人立刻就反駁,"三殿下如此,實在太過魯莽,事情涉及太大,總要查探清楚,陛下定奪."
三皇子一方的官員,也紛紛開口支援,"唐大人如此攔阻,難道是要包庇林家.也是,林家林安是唐大人師弟,岳麓出名的護短,難道在唐大人心里,師門情誼比大越的安危還要重要嗎?"
兩方很快吵成一團,擺事實講道理,引經據典,分外熱鬧.
就在這樣的時候,一向在朝堂上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大皇子卻是開口了,"父皇,既然這事兒爭議這般大,還是徹查為好.如今八弟正在南夷征戰,萬一含山關不穩,八弟就是想要回師救援,怕是多又不及."
眾人都是聽得驚奇,不明白大皇子為何突然出頭.但眼見他一臉的老實忠厚,又去了幾分心疑,再想起他口中的八皇子…
林家奉養姚先生,八皇子自然感激之極,若是林家當真是大奸大惡還罷了,若是林家冤屈而死,姚先生受了波及,八皇子大勝歸來,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掉了腦袋,被掛在旗杆之上做旗幟…
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互相對視一眼,都是有志一同的出列跪倒,高聲道,"請陛下徹查."
更有刑部侍郎潘奕出動請纓,"臣願趕往北地,徹查此事."
潘奕是寒門出身,不是世家之人,平日也不見攀附丞相一黨,明面兒同皇子們也沒有交集,說起來倒是個可信之人.由他出面,倒也合適.所以,眾人一時都沒有反對,也沒人爭搶這差事.
倒是坐在龍椅上的明德帝,望著下邊跪成一片的朝臣,嘴角微翹,笑的古怪.
"這林家說起來,不論是忠是奸,行事聽起來倒也有趣.潘愛卿到得北地,把林家人帶回來自辯就好.若是林家為禍一方屬實,自然要斬首示眾.若林家冤屈,朕也借此機會聽聽北地百姓民生."
唐風等人和朝臣們聽得這話,自然是稱心如意,忙不迭的奉承明德帝賢名仁慈.
三皇子卻是暗暗皺了眉頭,若只是帶人回來,不是當場徹查,怕是不好恐嚇林家交出"桃子",但轉念想想林家不過是個農戶,見到聖旨怕是都要嚇死,哪里還敢質疑.
這麼猶豫的時候,秉筆太監已經寫好了聖旨,萬全捧給明德帝過目,然後就蓋上了玉璽大印.
潘奕接了聖旨,到底忍耐不住,掃了三皇子一眼.
唐風看在眼里,心頭就是一驚,中計了!
潘奕私下一定是三皇子的人,先前一切爭吵,都是為了讓潘奕順利接了北茅之行的差事.
難道他們原本的目的也不是誣陷林家?那到底是為何.
一時之間他也亂了分寸,胡亂跟著朝臣們出了宮門,幾個師兄弟聚在一起商量半晌,也沒有頭緒,最後只能快馬加鞭趕往北茅送信兒.
而潘奕顯見也是怕林家得了消息,早有准備,晌午一過也迅速出發了,甚至還帶了二百兵卒,一副押解重犯要犯的架勢…
而京都同北地有些聯系的家族,聽得消息,也紛紛派人往北邊送信兒.
一時間京都通往含山關的官路上,倒是熱鬧忙碌起來.
林家村里,眾人尚且不知天降橫禍,照舊安甯過日子.就是嬌嬌等了幾日,查不出東西,也以為自己是不是多心多疑了,于是重新把心思放到了學堂和家里瑣事上.
老爺子帶了林大海同林保,閑著無事也坐了爬犁,把北茅附近的村屯都走了一遍,統計歸攏多少家要種稻米,田數多少,以便家里盡早准備稻種,預備開始育秧春種了.
這幾年北茅冷水米打開了名聲,售價高,家家戶戶都指望這個過上了好日子,自然是越種越多.
今年的稻田數量比之去年又多了三分之一,足足有幾萬畝.
稻種都是出自嬌嬌的空間稻田,種子育秧下地,一年里,除了蟲害,其余什麼毛病都沒有,這樣才保證了豐收,還有淺淡的特殊香味,所以聲名大躁,以至于揚名大越.
若想拿出足夠多的稻種,嬌嬌空間里的所有田地,已經種了兩輪水稻里,就算有些缺口,也不算大了.
她忙碌之余,倒是更擔心夜嵐.
夜嵐已經殺進了黃金城,繳獲戰利品,第一次送進來,就晃得她差點兒瞎了眼睛,院里院外放不下,她甚至堆去了果園.
夜嵐每次都是夜半過來,來去匆匆,有時候連飯都不能吃一口.以至于若不是有東西在,嬌嬌還以為他的出現是幻覺.
嬌嬌前世常聽一句話,錢多了就是一串數字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當時,她還撇嘴翻白眼,很是不贊同.畢竟沒錢,她怎麼能在老家蝸居,怕是依舊在外累死累活呢.
但這會兒眼見小山一樣的金器堆,她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情.再貴重的東西,隨手可得,滿眼皆是,怕是誰都不會看重了.
不過這些金銀,最後會通過她和夜嵐的手,使得大越更強盛,無人挨餓受苦,家里人也過得富貴無憂…
一年之計在于春,即便北風還是很冷,棉襖還沒脫下去,但是閑了一冬的農人們,已經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時常在田間地頭游逛,盤算著什麼時候堆肥,什時候開始耕種.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春日忙好了,秋時的豐收就有保證了.
村外的小河興許是預見了它馬上就要壯大的趨勢,也比往日歡快了三分.
學童們中午吃過飯,偶爾會避開先生跑出河邊玩耍,最後被抓回去,罰著繞村跑跳,消耗他們似乎永遠用不完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