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盤菜是森林小炒,就是山上的新鮮蘑菇配了胡蘿卜和青椒,吃的就是一個清淡新鮮.另一個魚香肉絲,酸甜可口,最是下飯,最後兩個涼菜是黃瓜絲拌豬耳和泡椒雞爪.
唯一的一道湯是骨湯燉冬瓜,添了一把小海米.也是時間不夠了,否則應該用排骨,味道最好.
她笑著同明德帝解釋了幾句,然後雙手奉上了筷子.
宮里的老規矩,禦膳房幾乎很少做時令新菜,即便貴為天下至尊,每日吃的多半是蒸煮燉.
如今,嬌嬌端上的菜色,無不是脆生生,水靈靈,看著就新奇,明德帝忍不住咽口水,問道,"清甯,這都是你親手做的?"
"是啊,皇上,您來的匆忙,來不及准備大菜了,只能炒幾個小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做一桌兒好菜給您品嘗."
嬌嬌也沒打怵,待皇上就像待自家長輩一般,笑著親手夾了一塊泡椒雞爪,催促明德帝,"皇上,先吃這個雞爪,又辣又開胃,夏日炎熱,吃這個最好了."
明德帝猶豫了一下,眼見侯在一旁的侍衛要過來試毒,他就擺了擺手.
宋大人這會兒倒是難得機靈,猜的林家不知道規矩,趕緊抄起筷子,飛快夾了一個雞爪塞到嘴里,含糊說道,"皇上,臣饞的不成了,先替您嘗嘗."
老爺子醒過神來,也是笑道,"陛下,嬌嬌這丫頭懶啊,想她親自下廚,也就是八殿下回來的時候才成.今日借著皇上的福氣,我也多吃兩口."
說著話,他把另外三樣菜都吃了一口,湯也舀了半碗喝掉.
明德帝笑的更是滿意,說道,"不必如此,朕既然來了,自然是信到你們家了."
說罷,他才動了筷子,老爺子和宋大人陪著慢慢吃.
許是騎車過來,比往日累的多,明德帝的胃口極好,一碗飯吃盡不說,菜盤子也空了大半,湯也喝了一碗.
老爺子眼見外邊太陽沒那麼熾烈了,就道,"皇上,去田間消消食,看看金米和地瓜,旁邊就是我家的瓜田,再摘個西瓜嘗嘗?"
"好啊,你不說,朕也要去看看,可是惦記很久了."
眾人起身,宋大人有些激動,畢竟辛苦很久看護的新糧,今日就要第一次現于皇上面前了.
如今已經長大一人高的金米秧,實在喜人,即便金米棒子才剛剛長出來,細的厲害.但這麼粗壯的秧苗,怎麼瞧都會把金米棒子喂得越來越胖.
地瓜秧田里,剛剛掐過一次藤蔓,葉片黑綠連成片,雖然看不到土層下結果多少,但也是生機勃勃.
一路走過來,明德帝有些累,老爺子就當先帶著眾人到了西瓜地里.
西瓜秧不如地瓜秧的葉片那麼濃密,但每兩三步間隔,地壟溝里就結了一個小盆般大小的西瓜,花花綠綠的瓜皮,分外惹眼.
明德帝第一次見到長在秧苗上的西瓜,新奇的不成,這個拍拍,那個敲敲,笑道,"什麼樣子的算熟透了,朕要挑一個."
"敲上去嗡嗡響的,就是熟透了."老爺子也是笑呵呵的走在一邊,挑來挑去,果斷摘了一個.
嬌嬌幫忙抱去看瓜窩棚前的木塌上,一刀切開,綠瓢紅心,真是讓人口水頓時就流了出來.
明德帝大受刺激,很快也摘了一個,待得切開,居然比老爺子那個還紅,惹得他哈哈大笑,比聽說江南產糧比去歲多兩成都歡喜.
倒是宋大人,猶豫半晌摘了一個,卻是粉色內芯兒,顯見還差些時候.他是個常同莊稼打交道的,就心疼的直歎氣,"真是可惜這個瓜,早知道我就不湊熱鬧了."
"這麼多西瓜呢,不差這一個."老爺子趕緊安慰,末了請眾人坐下分吃西瓜.
雖然沒有冰鎮過,但守著瓜田吃西瓜,真是別樣的新奇和滿足.
明德帝一口氣吃了三塊,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老爺子見此,親自下田,又挑了十幾個,喊了遠處候著的胡天明安排馬車,拉著西瓜,又請一個明德帝的護衛跟隨,提前送去宮里了.
果然,明德帝笑的更是歡喜了.
眼見日頭西斜,護衛猶豫著上前催促了兩次,明德帝才依依不舍的打算回宮去了.
畢竟在村里逗留了大半日,未防消息傳出去,回城遇到危險,老爺子帶了夜嵐留下的親衛,親自把明德帝送到皇宮門口.
待得晚上家里開飯,說起這事兒,眾人這才知道皇帝居然微服私訪來了,嬌嬌中午急慌慌做飯菜,也是為了招待皇帝.
老爺子想起明德帝今日的模樣,忍不住感慨,"皇帝也是人呢,整日圈在宮里,政事又忙,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日子舒心.聽說宮里的禦膳連個新鮮菜都沒有,以後咱們家里產什麼,就多送些過去."
董氏笑著嗔怪道,"皇宮里,什麼好東西沒有啊,皇上可不稀罕你那點兒東西."
"不見得,你是沒看到,今日皇上抱著西瓜,簡直都笑開花了."老爺子拉了孫女作證,"不信,你問嬌嬌."
嬌嬌趕緊點頭,應道,"皇上肯定不缺好東西,但是長在地里的,或者新鮮的,恐怕也是見得不多.旁人進貢多半是珍寶,咱們家里反其道而行,多送田里出產,也許更顯赤誠呢."
"嬌嬌說的對,正好合我的心意."
老爺子被哄得眉開眼笑,董氏也就不說什麼了,聰明的孫女和要強了一輩子的老伴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不提林家這里如何閑話兒,只說明德帝帶了一車西瓜回宮,因為是親自從田里摘下,自覺分外珍貴,于是換了衣衫就要萬全冰鎮了一個,打算晚上吃兩塊消暑.
萬全因為臉孔被太多人熟識,今日不能跟隨皇帝身邊出門,這會兒就湊趣笑道,"今日沒有眼見陛下親手摘瓜,老奴這心里真是遺憾,一會兒皇上可要賞老奴兩塊嘗嘗."
明德帝哈哈大笑,正是要顯擺一下今日旅程的時候,突然聽得李福來報,"皇上,鷹揚書院洛藉求見."
明德帝收了笑,微微皺眉,不用猜他也知道,一定又是為了他那個滿口謊話的外甥女.
慎刑司那邊早就上報,陳萍除了信口胡言,意圖攀附八皇子之外,倒也沒什麼惡形,之所以多押了幾日,也算是懲戒.
今日趁著外出歸來心情好,明德帝也就打算高抬貴手了.
"罷了,讓慎刑司放人吧.告訴洛藉,管教好他的外甥女,再敢壞了戰王清名,必定嚴懲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