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嵐在家,自然是陪著嬌嬌翻牆進默莊了.
兩人再次去送了吃用之物,也帶去陳氏等人的書信.
姚長路父子當然歡喜了,姚永和姚真聽得妻子另嫁,面上倒是平淡,畢竟當初能把兩個剛出生的兒子扔下,眾人就都有預料這樣的結果了.
但想象和現實,還是有差別,他們私下定然會傷心,但起碼表面上沒有帶出來.
雖然不能團聚,可是通了消息,也知道彼此安好,姚家人都是舒心很多.
日子就這麼過著,北風越來越寒涼了,所有人都在為了即將來臨的冬日忙碌著.
修葺房屋,砍柴取暖,存糧食,做棉衣.
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忙的腳不沾地.
家里這些瑣事,自然有林大海操辦,嬌嬌同夜嵐則在張羅著選工匠.
先前明德帝龍顏大悅,應了夜嵐在一萬匠戶里隨便選人手.兩人商量了很久,定了人數.
如今馬上要入冬,來人的安置,還有鑽研技術之地都要思慮周全.
只看眼前,倒是哪里都方便.但以後若是開始煉鋼,就需要燒煤炭,煙塵汙染是個大問題.更何況,一點點擴展開來,還要加入其余的研究項目,交通要便利,地方還不能太小.
最後,兩人還是選定了狼頭山那里.
糧囤村本來就在京都西南,狼頭村又要更往西五十里的位置,算到底,距離京都將近七八十里.而冬日風向是東北,夏日是東南,就算煙塵大一些,波及到京都的可能性也不大.
最重要是狼頭村三面環山,一面就是出產石灰石的山頭,另兩座的山坡也很平緩,建房子還是種些作物都適合.
當然還有交通便利,為了運送水泥,從狼頭山作坊到京都之間,都是寬闊的水泥路,兩車並行毫不費力氣.
兩人定了地點,就同老爺子商量一下,然後聚集了狼頭村的村民,高價買下了村里為數不多的田地,若是村人想要搬走,院子也能高價賣個林家,若是不走也可,簽訂簽約,進作坊做工,同樣能養家糊口.
狼頭村里因為有水泥作坊,幾乎大半村人都在燒水泥.這大半年,家里孩子有書讀,有工錢拿,日子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們早就習慣了,自然不願意搬走.
要知道,以前每家種那麼二畝薄田,夏秋進山打獵,勉強才能保證老老小小不餓死.如今這般安穩,輕易放棄的才是傻子呢.
所以,林家沒費什麼力氣,就把狼頭村變成了自家地盤.村人們賣了薄田,簽了工期,以後就同糧囤村人一般,每月有米糧可領,有工錢可拿,年底還有分紅.這可是他們一直最羨慕的,簡直歡天喜地的要放鞭炮慶賀了.
預備去外地繼續開水泥作坊的林富也被截下來,再次回了狼頭村,畢竟以後要建更多的作坊,各種不需要保密的科研項目,沒有值得信賴的人打理狼頭山,根本不成.
這般,三五日之後,村里倒了三座院子,足夠住二十人.
夜嵐走了一趟匠作監,直接按照名單領人.
風組的人手在京都最多,要在半個月內,摸清那些匠人技藝高超,人品可靠,簡直是輕松又容易.
所以,匠作監的人無奈又憋悶的,只能把人手送了出去.
一萬匠戶聽起來很多,其實多年更替,如今實際也不過三千戶而已.聚聚在京都的東北角,最不起眼的一片區域.有小院兒,有棚戶,遠遠看去,很是雜亂.
士農工商,雖然工在三等,但排在末尾的商有錢,反倒是工匠們日子苦兮兮,每月領取的一點兒補貼,一層層克扣,拿到手里,一個大匠也不過二百人文錢,根本不夠養家糊口.無法之下,這些人私下就會接些活計,打制一些小東西,補貼家用.
王府的親衛跟著匠作監的小吏,一家家下命令,征調人手.
雖然不過二十個人,卻好似捅了馬蜂窩.
"匠作監那邊來人了,說是要征調人手呢,是不是去含山關啊?這可壞事了,那地方有去無回,可倒黴了."
"不知道啊,我只看見那個黑心肝的李扒皮帶人過來,再瞧老王的家門,要老王趕緊收拾行李走人呢."
"快去看看,老王上個月因為工錢同李扒皮吵架,這是李扒皮在報複呢!"
眾人議論著,紛紛湧向王鐵匠的小院兒門口.結果,這里早就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王鐵匠的婆娘是個潑辣的,正滿地打滾哭罵,兩個兒女都有十幾歲了,兒子王朋護在爹爹身前,凶狠的望著來人.女兒王婷則去抱了母親,一家人好似生死離別,看得眾人都是唏噓悲憤.
被所有匠戶成為周扒皮的老吏是個干瘦的老頭兒,一把山羊胡,長相很是不討喜,這會兒尖聲罵道,"下賤奴才,給你們一條活路,不磕頭跪謝就算了,還當誰要把你們拉出去殺豬賣肉啊!還不趕緊走,耽誤了辦差,小心你們一家的小命!"
"嗚嗚,真是沒法活了,周扒皮,我跟你拼了.你要我姑娘給你做小妾,我們不同意,你就要害我家老王性命!左右不能活了,我今日就咬死你,我和你拼了!"
王家婆娘是真發了狠,野狼一般撲上前,扯了周扒皮的衣衫就要同他拼命.
幸好,那兩個親衛立刻上前,攔住了王家婆娘.周扒皮自覺得了幫手,越發尖聲罵得厲害.
眾人都是惱怒,紛紛湧進院子嚷著,"今日是王家,明日興許就是我們了,不能讓他們王老哥走!"
"對,咱們拼了,咱們去皇宮門口告禦狀!"
兩個親衛見此,把王家婆娘退回老王身邊,高聲喊道,"大家靜一靜,我們戰王親衛,來自糧囤村林家!我們不是聽命匠作監的護衛!"
"是啊,鄉親們,我們是戰王親衛,有腰牌為證!"
兩人摘下腰上的銅牌,高高舉起,讓眾人看的清楚上邊大大"戰王"倆字.
眾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雖然他們還是對戰王府的侍衛為何抓老王,心存疑慮,但是戰王威名赫赫,護佑大越平安,他們領情,也多三分信任,願意多聽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