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于權勢,對于軍權,其實沒什麼貪圖,這般也不過是不願意平寇團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漁民被無辜冤枉.
但男兒頂天立地,志在四方,誰不想建功立業,縱橫笑傲大越.
若是能平步青云,守護一方,他也不會拒絕.
林家院子里,男人們談天說地,女人們忙碌這安頓做飯.院子外,整個小鎮也都在忙碌.
家家戶戶的院子里又扯起了繩子,先前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半濕魚干又被掛了出來,隨著夜風招搖.
裝滿蝦醬蟹醬的壇子罐子小缸也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孩童們結伴跑去看俘虜的倭寇,不時拿起小石頭丟過去,吐兩口口水.
婦人們簡單做了一口飯菜,就扯了脖子喊著孩子們趕緊回家.
很快,林家的飯桌兒也擺上了.
生滾魚片粥,白面饅頭,煎魚,外加臘肉炒青菜,還有一大鍋的酸菜燉豬肉.
不必說,酸菜是嬌嬌從空間拿出來的.北地冬日菜蔬少,冬日醃漬的酸菜多半是餐桌的主角兒.眾人幾乎都來自北地,原本也是吃膩歪了.
但太平港住久了,又開始瘋狂想念.
熟悉的酸味,熟悉的大片肉,惹得眾人恨不得邊吃邊流眼淚.
滿滿一大鍋,幾乎眨眼間就被分光了.
倒是嬌嬌和夜嵐等人喝著魚片粥,覺得兒很是新鮮,煎魚也是又嫩又好吃.
眾人說著家長里短,兩地的風土人情,吃的酒足飯飽.就是飯桌兒撤了,都不舍得離開.
直到月上中天,實在困倦才散去了.
夜嵐和嬌嬌照舊背著眾人進了空間,一比六的時間差,讓他們結結實實睡了一大覺,緩過了所有疲憊之後,又吃了一頓飯,待得出了空間,外邊的天空才剛剛露出一絲光亮.
兩人都是閑不住,于是牽著手去海邊看日出.
正巧林德今晚帶了人值守,眼見他們出來,就笑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嬌嬌手里啃著梨子,抬手塞了他一個,應道,"總聽人家說海邊日出漂亮,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要看看了."
林德熬了一晚,正是困倦的時候,咬一口梨子,清甜的汁水讓他的五髒六腑,瞬間都是舒坦之極.
于是,他又大口咬了,這才含糊笑道,"往東南走,有一處最高的礁石,看日出最好.以前我們都沒少過去,如今倒是看膩了."
幾個一起巡邏的漁民也是笑道,"我們自小就看多了,更是膩煩.不過今日是個大晴天,日出肯定漂亮,小姐倒是好運氣."
嬌嬌笑嘻嘻應了,因為腰側只有一個小挎包,倒是不好直接再掏出七八個梨子,畢竟造假太明顯了.
所以,她就掏了兩把糖果,分給眾人.
末了,才同夜嵐一起往那處礁石去了.
漁民們得了包裝精致的糖果,都是意外之喜,待得聽說這糖果一顆在京都就要幾文錢,更是小心翼翼的塞進懷里.不必說,定然是要拿回家里給兒子閨女吃的.
有人眼見牽手走遠,男子俊美英武,姑娘嬌俏美麗,都是忍不住羨慕,就問道,"都說江南鍾靈毓秀,經常出美女美男,但你們北地也不差啊.這樣出色的人物,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
林德神色添了幾分驕傲,笑道,"當然了,我們北地所有的天地靈氣,怕是都彙聚在了我們小姐身上.小姐自小就聰慧,又孝順,我們北地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可少不了我們小姐的功勞."
好在,他還知道有些事不能多說,于是順口改了話頭兒,"你們也別舍不得,站了大半夜,肚子都空了,吃塊糖墊墊.這糖果也是我們小姐琢磨出來的,放到點心鋪子里,獨一份的買賣.有時候斷貨,有銀子都買不到呢."
"當真?那可得嘗嘗,否則給了家里的臭小子,倒是讓他們吃可惜了."
眾人笑嘻嘻,一人剝了一塊糖塞嘴里,甜甜蜜蜜的說著閑話兒,幾乎巡邏了.
遠處的礁石上,出乎嬌嬌意料的,很是平坦.
她也來了興致,從空間取了兩串葡萄,兩個果子,拼了個果盤兒.又拿了毯子鋪好,倒有幾分郊游的味道.
夜嵐最喜歡她這般自在模樣,拉了她坐在自己懷里,然後熟練的剝葡萄皮兒.
海天交接之處,這會兒已經更亮了.海面隱約有亮光穿透出來,波光粼粼,如同一片片寶石.
漸漸,太陽的邊緣開始露出,一點點升了起來.
大自然的美麗,日出的壯美,這一刻讓嬌嬌和夜嵐下意識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太陽萬全露出海面,天地一片光亮,海鷗在飛舞,不知名的魚偶爾跳出水面.
萬全不同北地的廣袤風光,讓嬌嬌和夜嵐忍不住長嘯出聲,慶賀新一日的到來,也歡喜這樣的美景被盡收眼底.
"真是太美了!"
嬌嬌依偎在夜嵐的胸前,笑著歎氣,"以後有了空閑,咱們一定多出來走走,看遍天下美景."
"好,我保證!"
夜嵐低頭在她發頂親了一記,懷抱心愛的姑娘,看遍大越壯美河山,也是他的願望.
太陽跳出海面,好像一個開關,突然就打開了新一日的忙碌和活力.
很快,就有漁家婦人帶了孩子出來趕潮,在海邊跑動.
海面上的海浪好似都比方才凶猛很多,海天交接之處因為孕育了太陽,越發顯得神秘.
夜嵐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低聲問道,"嬌嬌,遙遠的海洋另一側,會有威脅大越的國度存在嗎?"
"當然有,這幾年偶爾會出現的那些藍眼睛大胡子的異族,就是海外國度的人.但他們都是被風暴吹著船只,無意過來的.若是有一日他們找到了正確的航線,又見識了大越的富饒,或者軟弱,你說他們會不會想要霸占大越,會不會想把大越百姓都變成他們的奴隸?
就像有人發現一個孩子托著一塊黃金,會不會伸手搶奪?
人性不能考驗,甯可往壞處想,也不能把大越的安危寄托在別人大發善心上.
小時候,我跟爺爺出門就掩埋過一個海客的尸體,我還想著,海客這群人就是常在海上行走,對于海外國度,他們肯定熟悉.以後若是再遇到,一定要招攬一些,等咱家的大船建好,就組成船隊去海外轉轉.
知己知彼,總比狂妄自大,某一日卻被人家打破家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