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子趁著母親在忙碌,撿了美麗的貝殼,瘋跑到嬌嬌跟前,雙手捧給她,曬成古銅色的小臉上,一口白牙分外清晰.
嬌嬌認出其中一個是白日見過的,在大院兒隔壁的學堂讀書,她曾給過一把糖,這會兒猜到他們的心思,于是就笑著收了貝殼,又送了一把糖.
果然孩子們都是歡呼出聲,和和氣氣分了糖果,然後才跑向呼喊的婦人們.
遠處的太陽這會兒已經完全落了下去,天地慢慢陷入黑暗,潮水也退了下去,所有人都是滿載而歸,腳步滿山往家走去.
嬌嬌顯擺著她的收獲,半簍子貝殼,笑道,"我要把這些貝殼穿成手鏈,做成小擺件兒,分給清雅,大梅,翠丫還有紅英,雙雙.讓她們羨慕一下,哈哈,也感受一下大海的氣息."
海女應道,"村里有個嫂子,手藝就極好,以前送回家里那些手鏈都是她親手打磨的,明日我把她請到家里,不如讓她給你打個下手啊?"
"好啊,謝謝嫂子."
嬌嬌爽快應下,又笑嘻嘻去纏磨劉氏,"二嬸,明日我要下海去打漁."
"不成,你不會游水,萬一掉進海里,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今家里公婆和嫂子都不在,劉氏看著嬌嬌可是比眼珠子都厲害.畢竟這是全家的寶貝疙瘩,萬一在這里有個好歹,她可沒臉見家里人了.
所以,嬌嬌這兩日學村里漁婦穿樓腳背的涼鞋,她沒管,但下海卻是萬萬不行.
"哎呀,二嬸兒,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您就讓我多玩一玩唄.而且我就在海邊附近轉轉,絕對不走遠."
嬌嬌幾乎吊在嬸子胳膊上,猴子一樣游蕩,鬧個不停.
海女把小姑子當親妹妹一樣嬌慣,就幫忙說情,"嬸子,你就應了嬌嬌吧.實在不成,我跟著一起去就是了.我自小在海邊長大,游水的本事還成,不會讓嬌嬌有事."
劉氏見此也就點了嬌嬌的腦門兒,無奈道,"好吧,不許攛掇你嫂子走遠,海上轉轉就回來,咱家的大船快下水了,到時候你還要去海龍島呢,想坐多久都行."
"好,我保證不走遠!二嬸最好了,二嬸最疼我了!"
嬌嬌得償所願,自然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灑了出來,惹得眾人都是笑起來.
還沒到院子門口,就見有人站在路口等待,魁梧的身影,筆直的脊背,正是夜嵐.
嬌嬌歡呼一聲就跑了上去,被夜嵐抱了個滿懷,夜嵐身上帶了淡淡的酒氣,還有皂角的清冽,顯見是喝酒之後又洗漱干淨了.
"都撿到什麼好東西了?"
"貝殼,特別多,特別漂亮!"
嬌嬌獻寶兒把簍子提起來,可惜天色黑了,看不清什麼.夜嵐接了背到身後,牽了她的手,"明晚,我陪你再去撿."
"好啊,好啊,你不知道退潮時候簡直太好玩了,那麼多螃蟹跑來跑去!一抓一大把!二嬸兒她們抓了一簍子,明天做香辣蟹!"
兩人邊笑邊說,牽著手晃悠著進了院門,分外的親近和諧,看得走在後邊的劉氏幾個都是忍不住感慨.
家里人免不得總是擔心,生怕夜嵐這個皇子同嬌嬌定親,是別有目的.但這麼久看下來,卻是人人都放了心.嬌嬌好運氣,能找到這麼一個待她比自家人還疼愛寵溺的夫君.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福氣就是逆天.
但她們不知道,這世上哪里有無緣無故的好.所有的幸福,都是像栽樹一樣,要辛勤的灌溉和培養,然後才能收獲一片夏日里的陰涼…
第二日一早,夜嵐同林平一起去了船塢,嬌嬌貪玩,又生怕嬸子改了主意,換了一套緊身利落的紗衫,就纏著海女上船出海了.
春來和秋霜兩個到底被不放心的劉氏攆著一起跟了上去,四個女子上了一條半新的小漁船,倒也不顯得多擁擠.
晨起的太陽,還沒有那麼熱烈,海風有些潮濕,吹拂在臉上,大海特有的味道,就把整個人都包圍了.
春來接替海女搖著船槳,海女則拿了船艙里的漁網,撒了出去.
雖然是近海,離得岸邊不過三四里,但慷慨的大海還是賞了十幾條大小不一的魚,樂得嬌嬌歡呼不已.
春來和秋霜忍不住笑道,"小姐,這是收獲最少的時候的,我們剛來那次出海,一網下去都是魚,看的我們都傻眼了."
"是啊,我覺得這里比北邊好多了.起碼餓不死,沒有糧食,還有魚吃呢!"
海女卻是苦笑搖頭,"你們還是住的時間短,若是讓你們自小就吃魚,頓頓吃,怕是見到都要吐,還不如餓著呢."
春來和秋霜聽得傻笑,也是想起家里條件好,即便她們來了太平港大半年了,但平日多半還是米面為主,魚蝦海貨只是添道菜罷了.若是天長日久,以海貨為糧食,恐怕真是難以忍受.
可見,什麼都要適度,就是天下珍饈一日三頓的吃也成了苦差事.
四人在海上消磨了一個時辰,眼見太陽越來越烈,海女就道,"妹妹,咱們回去吧,什麼時候想來,咱們在過來.太陽太毒辣,容易曬頭暈."
嬌嬌其實沒那麼嬌嫩,吃不得苦,但嫂子疼愛,她還是很願意接受,于是欣然應道,"好啊,中午我下廚,給嫂子做魚吃."
眾人正要返航,卻突然聽得春來嚷道,"快看,那里有大船!"
海女一驚,臉色有些泛白,扭頭看去,果然不遠處,有一條大船正乘風破浪而來,航速很快.她下意識就要把嬌嬌擋在身後,卻聽秋霜歡呼道,"哎呀,好像是咱家的新船!"
嬌嬌手搭涼棚望過去,果然正是前日在船塢見到的新船,船頭人影晃動,顯見船上之人也看到了她們.
她立刻從空間里拿了喇叭出來,高聲喊道,"我們在這里!夜嵐,我們在這里!"
大船很快就靠了過來,小船被大船破開的海浪推的有些遠,但到底能看得清彼此了.
林平同夜嵐站在船舷一側,高聲喊道,"你們怎麼出海來了?"
嬌嬌生怕哥哥怨怪嫂子,趕緊應道,"我纏著嫂子帶我來打漁,中午我要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