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們覺得…舒坦,對,就是舒坦,不用防備,也不用端著架子訓斥,才能保有他們不受欺負.
林貴見此,趕緊打了圓場,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塊土豆,笑道,"好了,玩笑幾句就算了,趕緊吃飯是正經.來,嘗嘗這個土豆,剛才那個粉條就是土豆做的,不是什麼雨絲啊."
十五和十六果然借坡下驢,低頭吃了一口土豆,立刻就被軟糯的口感征服,土豆塊吸收了蘑菇的鮮,雞肉的香,簡直太好吃了.
"你們是不是又騙人?這麼軟的東西,怎麼能做成那個粉條?"
十五和十六兩個很是懷疑,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們大口吃喝.
"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對,只有想到,才能做到!"
林禮和林貴相比于幾個哥哥,在家時間最長,受嬌嬌的"熏陶"也最深,開口是雞湯詞,說的那個順溜,聽得十五和十六兩兄弟都有些熱血沸騰了.
"明年我家會種很多土豆,到時候請你們來收土豆,壓粉條.對了,這個土豆燉牛肉最好吃,下次你們再來,我讓我妹妹燉給你們吃,保管你們吃了再不想別的."
妹妹?清甯郡主?
十五和十六趕緊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們八哥可是脾氣不好,知道我們使喚郡主下廚,怕是他又要下演武場了."
"下演武場?你們皇宮里的嗎?"
"可不是嗎,上次三哥惹了八哥,八哥就趕在我們習武的時候去了,同三哥下場比試,把三哥打了一頓,簡直大快…"十六比較耿直,提起總仗著嫡子身份欺負他們的三皇子挨打,興奮的就差手舞足蹈了,但說到一半卻被十五攔住了,接口道,"簡直是讓我們心疼,又拉不住.但八哥本事確實了得,嘿嘿,我們倆加一起,都不是八哥的對手,怎麼敢勞煩未來的八嫂下廚."
林禮和林貴卻是搖頭笑道,"這有什麼,我妹妹常下廚呢.再說王爺也很和氣啊,昨日我們同他比試,打不過的時候,我妹妹就趴在他背上,抱了他一只胳膊,到底讓我們打贏了."
"八哥沒生氣?"
"沒有啊,不過是自家人玩笑,有什麼好生氣的.這麼小氣,我們也不會把妹妹嫁給他啊."
幾個小子邊吃邊說,很快飯菜都一掃而空,四人也不過是半飽兒,但想起一會兒還有正式開飯,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筷子.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趙三生和周棟,還有林安林佳也尋了過來.
眾人彙合一起,在村里村外轉悠,即便北風有些冷,但十五和十六卻是心里火熱,實在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火熱的場面.
皇宮里也常有酒宴,但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赴宴的人,無不是恭謹小心,哪有這里的自在.
孩子們在歡鬧打雪仗,被婦人們喝罵,就老老實實互相幫忙拍打雪花,然後每人分了一塊點心,就擠在一起吃的香甜.
老人們湊在朝陽避風的牆根兒處,抽著旱煙,說著家常.
男人們把運回的豬肉和白條雞,送進冷水桶里滾一圈兒,然後直接扔去雪堆里,不一會兒就凍了一層的冰衣,放上兩三月都不會腐壞,也不會風干失了鮮嫩.
很快,大灶間里的飯菜就做好了.
所有人都擠進了大灶間,也不必十個人一桌兒,只要能坐下就都湊在一起.
雪白的米粉,拳頭大的白饅頭,大盆的殺豬菜,熱辣的炒下水,鮮嫩的小雞燉蘑菇,香濃的骨湯燉菜.
一年的所有辛苦,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慰藉.
而灶間外,大堆的肉塊,白條雞,就等著他們吃飽喝足,在拎一份兒回家去,足夠他們過個肥年.
北茅跟來的鄉親也罷了,畢竟他們在北茅,吃林家的大鍋飯流水席,已經成了習慣.
但京都這里新歸附的鄉親卻是激動的不成樣子,畢竟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別說吃肉,就是吃口飽飯都難.恨不得一家子,只有一套棉衣,不出門就只能縮在炕上,簡直是窘迫之極.
而不過一年,他們就吃飽穿暖,住上了新房,如今更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有人忍不住就抹了眼淚,眼淚帶了咸澀,落在菜碗里卻更香…
外邊北風刮的更厲害了,大院門口,馮氏已經翹腳張望,喊著,"貴哥兒,禮哥兒,你們都跑哪里去了,快回來吃飯了!嬌嬌燉了紅燒肉啊,魚香肉絲,還炸了鍋包肉,回來晚了就沒你們份兒了!"
"來了,來了!大娘,等我們一下啊!"
林禮幾個聽了,哪里還敢耽擱,都是往家門跑去.
十五和十六還有些反應慢,被林禮和林貴一人一個扯了手臂,嚷道,"快走啊,鍋包肉要趁熱吃!還有紅燒肉拌米飯,保管你們撐破肚皮!"
再看趙三生和林安兩個不聲不響,卻已經上了台階.
十五和十六皇子還想端起架子,但腳下卻是不停使喚,也是跟著飛奔.
大院兒里,香氣因為高牆籠罩,越發濃郁,惹得眾人都是下意識吞口水.
堂屋里,放了大大的圓桌兒,長輩們都已經落座.小子們因為有了功名在身,也終于混到了一席之地.
左右兩間房里也各開了一小桌兒,東間是董氏馮氏和周心秀,還有大蓮和娘親幾個.
西間則是嬌嬌,大梅,帶了雙雙和姚靜姚甯姐妹.
沒錯,今日姚老先生出門,難得帶了兩個孫女,想必也是心疼她們花樣年華,卻被整日關在府里.
姚靜和姚甯知道她們身份敏感,不好亂走,自從進了門就一直在嬌嬌房里.
但不過換個房間,卻讓她們也是歡喜不已.
嬌嬌房間不大,卻布置的極溫馨.這麼多年,夜嵐和林家兄弟們外出時候,費心淘換回來的有趣小玩意兒,放慢了多寶閣,就是窗口還懸掛了一串海貝穿成的風靈,偶爾被晃動,聲音清脆之極,真是美麗又有趣.
姐妹倆的眼睛都不夠看了,再有大梅和雙雙陪著說話,大梅溫柔,雙雙活潑,讓她們越發歡喜了.
三桌兒酒席自然不能像外邊大灶間那麼簡單,除了殺豬菜,嬌嬌和馮氏,還有城里趕回的林仁林義都動了手,又湊了六道菜,足足十個.雞魚肉蛋,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應有盡有,吃的眾人都是贊不絕口.
蔣師傅甚至玩笑說,"哎呀,我這老頭子是越來越沒用了,以後做菜都不用我出手了."
眾人都是笑起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您老如今後悔,可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