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悔早就晚了,這會兒孫家老少已經褪去了往日的富貴,盡皆被扔進了大理寺監獄,只等擇了日子發配去海州.
海州百姓被倭寇荼毒多年,而孫家居然幫著倭寇跑京都撒野,發配孫家人到海州,就是要他們看看,看看孫茂的罪孽如何深重.
整個京都,因為殺了個大理寺卿,抄了皇後娘娘母族的旁支,砍了幾十倭寇的腦袋,而喧鬧了一日.
糧囤村里,外人都以為受了驚嚇的嬌嬌,正拿著一封信,歡喜的活蹦亂跳.
"哎呀,方叔叔和溫雅姐姐要來了.還帶了寶哥兒!算著日期,再有七八日差不多就該到了!"
方傑是當年林家貧寒之時就結交下的朋友,這麼多年,相處很是親近.
不說林大河的生意都有方傑合伙兒,先前林家落難被押解進京,方傑一路跟隨,安排食宿,盡心盡力,不離不棄,這份情誼,林家人可都是記在心里,不曾忘掉呢.
這一年,方傑為了家里老少,多半留在北茅,很少過來.但林家人依舊不覺得生疏什麼,一直當他是自家人.
董氏和馮氏也是歡喜,笑道,"趕緊讓人拾掇兩間屋子出來,讓他們一家就住在咱們院子里."
"也不知道他們能住多久,好不容易來一次,可要多聚些日子."馮氏大方好客,趕緊喊著閨女,"你方叔叔喜歡吃果子,喜歡喝酒.你多准備一些,走得時候,讓他一起帶著.還有點心,到時候也讓仁哥兒那里送些新鮮的回來,寶哥兒肯定喜歡.小魚兒和果凍也接回來,有他們陪著,寶哥兒也有玩伴兒."
"好啊,娘,我都記著呢."
嬌嬌剛剛迎了一句,老爺子同林大海就從外邊進來了,笑著問道.
董氏立刻拉了孫女站到身邊,然後喊了馮氏,"趕緊把你爹和大海的披風摘下來,掛去外邊.身上也拿笤帚劃拉幾下,別讓他們不干淨的東西帶進門."
老爺子從來都是百無禁忌,就同老婆子玩笑道,"你怎麼還嫌棄我啊,萬一今日沒殺人呢?豈不是白嫌棄了!"
董氏撇嘴,根本不信,嗔怪他道,"你早晨氣哼哼出門,如今樂呵呵回來,難道不是因為出氣了?別說那麼多,趕緊換衣衫,洗手去.嬌嬌年歲小,沾不得髒東西."
老爺子沒有騙過老太太,摸摸鼻子,趕緊帶了兒子,隨著兒媳下去了.
嬌嬌聽得又囧又心暖,這真是,世上有一種小叫奶奶你覺得你年歲小.
別說她如今已經十三了,就是三十,怕是在奶奶跟前,依舊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孫女.
很快,老爺子和林大海拾掇干淨都進來了.眾人重新坐下說話,老爺子把朝堂上的事兒說了.
聽得倭人都被砍頭,董氏馮氏連幾個丫鬟都是叫好.
"活該,這就是報應."
"讓他們吃了狗膽了,跑咱家撒野."
"可不是嗎,好在咱家有幫手,若是放在普通人家,豈不是遭殃了,不知道多慘呢."
嬌嬌本身也沒把昨晚當回事兒,她倒是關心出征,應道,"糧食和銀子,咱家都沒問題.就是太平港缺工匠,等王爺回來商量一下,趁這個機會,多帶些過去."
老爺子點頭,"我也是這麼考量的,這次孫家倒黴了,倭人也死了,多少對那些宵小是個震懾.否則嵐哥兒走了,有些人怕是就以為我們林家好欺負,要背地動手腳了.這般伸手砍手,伸腳剁腳,看誰還敢放肆!"
眾人聽著都覺得提氣,馮氏更是挽了袖子下廚,這樣揚眉吐氣的日子,更該炒兩個好菜,犒勞男人們一壺好酒了.
待得飯菜擺上桌兒,夜嵐也趕了回來,還有林仁林義兩個.
他們本來在各自的鋪子里忙碌,根本不知道昨晚家里出事兒.還是聽得閑話兒的客人們,特意跑到鋪子里報信兒,他們都是嚇了一跳,彙合一處往家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夜嵐,于是同路回來了.
眼見家里人好好的,甚至開了酒席,林仁和林義這才放心,還要再回城里去忙碌的時候,卻被馮氏留下吃飯.
"鋪子里再忙也不差這麼一頓飯的功夫,陪你大伯和爺爺喝一杯.家里越來越冷清了,難得你們兄弟回來."
這會兒正是飯口,點心鋪子和食鋪都是最忙的時候,林仁林義多惦記幾分也是應該.但大娘都發話了,他們也不敢不應啊.于是,兩人憨笑著坐了下來.
結果,老爺子興致頗高,把兒子和孫子都喝醉了.林仁林義到底沒走了,直接被扛去後院大炕,睡的昏天暗地了.
董氏守了孫兒們,慢慢做針線,不時給他們扯扯被角兒,顯見她也是想念孫兒.只不過,孫兒大了,都有自己的生計要忙,她不好說,也不舍得說罷了.
嬌嬌同夜嵐在院里慢走,曬著初春的的太陽,低聲說著閑話兒.
"爺爺奶奶老了,以前哥哥們在眼前都嫌吵鬧,如今又盼著他們回來了."
夜嵐把嬌嬌抱在身前,擋了北風,只剩了暖暖的陽光,笑道,"過一段,把林佳林禮他們叫回來好了,左右修路也都上了正軌,有谷遠監工錯不了.正巧家里建書院,讓他們回來幫忙,爺爺奶奶肯定高興."
"這倒是個好主意,"嬌嬌瞧著四下無人,翹腳在他下巴親了一記,算是獎勵,末了又道,"爺爺先前說,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多帶一些工匠到太平港去."
"當然,在宮里我已經說過了,父皇答應了,倒是工部不願意再放人,我定了一百人,另外還能從各地的牢獄里往外提人,看看能不能再添一百.總共二百之數,夠應付一陣了."
"哈哈,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嬌嬌翹腳,還想親一記,結果夜嵐卻是突然低了頭,兩人的唇就印在了一處,偏偏馮氏怕兩個侄兒睡醒口渴,送茶水過來,碰個正著.
嬌嬌和夜嵐都鬧了個大紅臉,雙雙閃身逃進了空間.
留下馮氏端了茶盤,眨巴著眼睛發懵,方才是看錯了,還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