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林家上下就又開始各司其責的忙碌起來了.因為書院建設進入了最忙碌的收尾階段,除了林大海和林保父子負責春種,其余人都到了工地.
老爺子拿著煙袋鍋兒背著手各處轉悠,不時協調一下,林貴幾個小子就各負責一部分,加緊施工.
林大山和周心秀夫妻則回了國公府,明日大考就要公布上榜名單了.
不同于秀才和舉人考試,這次會考的名單,有天地人三擋.天榜有資格繼續殿試,爭奪狀元探花榜眼,就算取不上也可以進翰林院或者留在京都為官.地榜一般是外放到各個府城做個副手,而人榜則是從小縣令做起.
整個京都先前因為瘟疫,很是混亂了一段,混亂之後又蕭條,如今終于恢複了一些熱鬧.
茶館酒樓的人氣勉強滿了七成,眾人吹著春風,喝著茶,猜測一下明日的榜單,都有幾分重回繁華人世的感慨.
國公府里因為撤離的及時,東西都保存很是妥當,胡天明早就帶人重新拾掇過了,擦抹的干干淨淨,就等著主子們回來住了.
倒是隔壁的王府,因為被地痞們洗劫一番,沒有丟什麼貴重東西,卻實在有些晦氣.
吳大用吳公公可是帶了小厮們好一番忙碌,內院里,秋菊挺著大肚子坐在廊簷下的小凳子,不時吩咐丫鬟們這里拾掇,那里擦抹,恨不得把王府都擦去一層皮.
有平日活潑相熟的小丫鬟就笑嘻嘻玩笑道,"秋菊姐,你這是要我們把石階都刷去一層啊,怕是蒼蠅落腳都要劈叉!"
眾人都是笑起來,紛紛應和,"可不是嘛,秋菊姐,再擦下去,柱子的紅漆都要掉了."
秋菊卻是嗔怪瞪了眾人,惱道,"一群懶丫頭,平日吃好的,發布料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抱怨呢.趕緊給我好好干活兒,先前那些地痞跑來搗亂,還不知道他們動過哪里,只要想想就心里犯膈應,都擦抹干淨,王爺回來也還交代啊.
再說,以後這王府是咱們小姐說了算,小姐的脾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什麼事都好說,就是看不得髒東西.還不趕緊忙起來,中午灶間烙豬肉餡餅,誰偷懶可沒得吃."
"哎呀,我們才說兩句,秋菊姐就回了這麼多,肚里孩子怕是一落生兒就要說話了!"
眾人自然不是想偷懶,不過是打趣幾句熱鬧,這會兒都是哈哈笑起來,手下自然更是麻利.
早晨時候,家里四老爺和四夫人過來可是帶了兩筐韭菜,村里的暖棚新割下來的,嗅著味道真是新鮮啊.以四夫人的大方,幾家交好的府上一定會送一些,剩下的,肯定就送到灶間了.所以,中午的餡餅不必猜就知道是韭菜豬肉的.
這樣陽春三月,萬物生發,吃韭菜可是最補身體啊.
林大山也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親自去拜訪了一下周山長,還有包教授等人,倒也做到了心里有數.
當晚林家的飯桌兒,到底避免不了說起放榜這事兒,平日林大山在家,眾人都是盡量避免,不想給林大山壓力.畢竟已經考完了,也盡力了.
"大山說若是上榜,以後想外放給百姓做實事呢.牧民一方,造福百姓,我瞧著真是不錯."
對于這個沉穩努力的小兒子,老爺子一直是疼愛又看重的.
董氏自然也是如此,大孫子老兒子一直都是老頭兒老太太的命根子,林家也不例外,只不過都比不上嬌嬌這個寶貝孫女罷了.
"我聽著也覺得不錯,有嬌嬌在,大山到哪里當官,都能給百姓找到活路.到時候可不是造福一個村子,是一個縣或者一個府城呢."
"如今說這些還早,明日就有消息了.若不是家里實在太忙,真該進城去跟著一起等放榜."
"還是別去了,萬一大山落榜,家里人都在,他怕是又要自責."
"也是."
眾人邊說邊吃飯,吃過也就睡下了.嬌嬌在空間等了好久,都沒見夜嵐進來,猜測他戰事吃緊,但瞧著准備的物資都沒動,想必也不凶險,于是就勉強放了心,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來,整個京都,不知道多少人家,多少客棧掌櫃,都在等著放榜呢.
貢院門口也是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都是各家派去看榜單的常隨和小厮.
胡天明親自帶了人也是守在不遠處的茶樓里,只等差役出來貼單子.
日上三竿,貢院的門終于開了,有當日的主考官親自帶了人,托著三張紅榜出來.
差役們往牆上刷漿糊,主考官則清咳兩聲,高聲道,"天地人三榜,立刻就要揭曉.地榜和人榜等待選官,天榜則准備明日殿試."
說罷,他就讓開了位置,退回了貢院門里.幾個差役也是手腳麻利,趕緊把榜單貼了上去,迅速腳底抹油.
下一瞬,無數人就都湧上前,想要早早看清自家主子成績如何.
有人站不穩被擠倒了,瞬間就挨了幾十腳,有人看完榜單,想出去卻不成.
"哎呀,踩死我了!"
"借過借過,我要出去!"
"哎呀,我們老爺中了地榜!"
好似眨眼間,貢院門前就變成了最喧鬧的菜市場.幾個貼榜單的差役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腦門的冷汗,若是他們躲得晚一些,這會兒怕是就被擠扁了.
胡天明在樓上,眼見自家兩個小厮擠進去,又困住出不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下樓上了一側的牆頭,從貢院的牆頭跑過去,直接拎了兩個小厮,扭頭折返回去,這才算是把人救了.
兩個小厮簡直是絕處逢生,方才真是要擠斷氣了.
不等他們感慨,胡天明就問道,"可看到四老爺的名字了?"
"看到了,看到了!"
兩個小厮激動壞了,高聲嚷著,"天榜第八名!"
"真的?我回府里報喜,你們騎自行車回村去報喜!"
"是,管家."
三人歡歡喜喜,兵分兩路,把喜訊帶了出去.
很快,國公府門前就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響個不停,也向左鄰右舍撒了喜錢和點心小食.
住在國公府左右的,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人,這樣的事即便平日立場不同,也都要上門賀喜的.私心一點兒講,都盼著沾沾靈氣,自家讀書的孩子它日也能天榜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