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放心.作坊那邊,我會看管."
"家里家外,我也會都叮囑一遍."
海女和小荷,一個管著作坊,一個管著石堡和漁村院子,都是趕緊應了下來.
林大江還是不放心,眼見外邊有些發亮了,就道,"我去趟船塢,你們都去睡一會兒吧."
眾人哪里有心思再睡,除了攆了林護去歇息,其余人也都忙碌起來.作坊里要開門,要做早飯,要迎接一個新的早晨…
果然,待得林護睡醒,送了奏折到海州府尹衙門,衙門發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之後,整個海州也都知道內島發現大銀礦的喜訊.
一時間,再也沒人同情憐憫倭寇,怨怪戰王殺俘太多了.所有人都換了說辭,"天下重寶,有德者居之.倭寇不過跳梁小丑,化外之民,不配坐擁銀礦.只有我大越才能擔此重任!"
海州府尹幾乎是飛一樣的寫了文書給戰王,請求調遣府兵增員內島.這哪里是增援,明擺著就是要去分功勞.
林護笑眯眯收了文書,放懷里就回家吃午飯了.石堡頂樓放了幾只大木箱,箱子里是進山挖的土,種了最耐活的韭菜,劉氏為了犒勞侄兒,幾乎都割了下來.切碎,混合了新鮮的大海蝦剁成泥,再加一點兒肥肉,包成餃子,煮熟之後,香的全家都差點兒把舌頭一起吃了.
吃飽喝足,林護才依依不舍的帶著文書,和家里人的信,重新坐船趕回內島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太平港就熱鬧起來.
認識的,不認識的,能搭上邊兒,搭不上邊的,足足百十號都湊到林家石堡做客,話里話外都是問起內島的銀礦.
不必說,這都是想借著東風,發筆橫財的.
好在林大江也不是當初的林大江了,不論旁人說什麼,三句話就繞到木工活兒上去了,再多說幾句就是船塢的大船如何結實,如何載運多.
最後,眾人有用的消息沒套問出一句,反倒灌了一腦袋的漿糊.
有人離了石堡就開始罵娘,有人則想的更多,當即幾家湊了銀子,准備買條大船,直接跑去內島算了.
眾人有樣兒學樣兒,一時間船塢生意興隆,三萬兩銀子一艘的大海船,足足賣出去五艘.
這也算是個意外驚喜了,不說太平港如何熱鬧,只說內島上這會兒也是到處喜氣洋洋.當然這是指大越兵卒的營地,出征在外,本來就是腦袋拴在腰帶上求富貴.如今不但勝利連連,又發現了銀礦,不必說,這一趟人人的功勞都會加上幾等.回家之後,娶妻生子,什麼本錢都有了.
加上王爺一直是個大方體恤下屬的,很可能再給他們安排一個差事,就真是安家立業都齊活兒了.
這般想著,兵卒們簡直走路都要飄了,接了任何命令都是恨不得做的盡善盡美,就怕這個時候出了差錯,到手的好日子就飛了.
這一日下午,林護從太平港趕回,交了文書和家書,晚上時候,趁著夜色黑沉,他又運了二百多的婦人到海龍島附近的一個小島.
人卸到臨時搭建的小碼頭,大船就直接開走了,船上沒人問,也沒人多想.
倒是聚集在沙灘上的婦人們,互相挨挨擠擠在一起,神色木然,看上去倒有些行尸走肉的絕望.
很快,就有人打了火把找了過來.婦人們有些驚恐,到底有領頭兒那個壯著膽子,問道,"可是大管事?"
領頭兒的人不是旁人,居然是林德.他一身黑衣,很是利落,身後跟了五六個漢子,都是同等打扮,若不是拿了火把,都容易混在夜色認不出.
"各位嫂子姐妹們,大伙兒不要害怕,都是一家人,我們先接你們去洗漱換衣吃飯,待得吃飽喝足,大伙兒再好好說話兒.到了島上,就是咱們自家的地盤了,不必倭寇的地方,都不要害怕,只管放開膽子."
林德說的懇切又踏實,讓女子們稍稍放了心,那領頭兒的婦人叫焦嫂子,同林德見了禮,這才張羅著喊了女子們,互相攙扶,跌跌撞撞隨著林德等人往島上走.
倒也沒走多遠,不過二三里路,拐過一個山頭兒,就見了一座亮燈的小石堡,上下兩層,只有一個大門.但走進去卻還算寬敞,火把插在四周,照得天井里好似白晝一般.
一樓的房間里,湧出十幾個婦人,熱情的帶著焦嫂子等人分開去洗漱換衣.
待得她們一身干淨的出來,天井里已經擺了桌子,香噴噴的魚片粥,大白饅頭,外加成盆子的咸菜,香油拌的野菜,讓一路勞頓的女子們都是忍不住留了口水.
林德招呼眾人,"嫂子們趕緊吃,吃飽了咱們再說正事兒."
焦嫂子帶頭,找了一個桌子坐了,就大口吃起來.
其余女子見了,就是眼底光彩最黯淡的,都抓了兩個饅頭,噎得直翻白眼兒.
林德等人看的歎氣,趕緊幫忙盛粥,取饅頭.
說起來,這些女子的身世極為可憐.她們都是被倭寇從海州附近劫掠到內島上的良家婦女,平日要做苦工,要被侮辱,吃不飽,又時常被鞭打虐待,僥幸能活下來的,不過十之二三.
這次攻打內島,她們僥幸被解救,雖然性命有了保障,卻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想法.
嬌嬌聽夜嵐說了之後,兩人就商量給她們尋了個好去處.那就是收攏到秘密小島上制作火藥.
他們一直就計劃著研究熱兵器,畢竟相比長刀,百十米外一顆手榴彈扔出去,頂的上一百把長刀了.
任何時候,熱兵器對上冷兵器都是絕對的優勢.明德帝如今用得到夜嵐,自然是父慈子孝,但有一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時候,絕對的力量才是一切的關鍵.
太平港這里,天高皇帝遠,水師又是林平掌管,海龍島是林家大大後方,把研究火藥的秘密基地放在這里最是合適.
如今內島出了銀礦,更是吸引了所有目光,而海龍島這附近就是燈下黑.
總之,怎麼想怎麼安全合適.
但唯一找尋人手的時候,兩人有些犯難,畢竟這事兒要保密,誰上島都是基本一輩子不能離開.再高的工錢,也不好招錄,更何況忠心是第一.
而攻上內島後,解救的這批婦人就成了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