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也是心急啊,就道,"讓他們一個一個說,我們也得聽聽啊."
林仁林義這才重新坐下,眼見家里人都是一臉好奇,妹妹更是眼睛亮晶晶,他們還是有些害羞,但到底在外邊闖蕩這麼久,還不至于說話都不利索.
"我看中的姑娘就住在點心鋪子兩道街外的田字巷子,家里有個布莊,口碑很好,父母俱全,只有一個哥哥,已經成親了."林仁說起來就順當了,神色里隱約帶了笑意,又道,"她閨名叫甜甜,今年十六歲,因為常來鋪子買點心,嘴巴又特別刁,常能挑出不足,所以…我們就熟悉了."
林義也是迫不及待的趕緊接口,"爺爺,奶奶,我看中的姑娘姓于,閨名歡兒,家主大石橋那邊,家里父母雙全,父親是京兆尹衙門的一個小吏,她是長女,今年十七歲,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之前在大石橋那邊開飯館的時候,她總來給父親買下酒菜就熟悉了."
他許是生怕家里嫌棄他心愛的姑娘出身低,家境窘迫,語氣就有些急,"爺爺奶奶,歡兒是個好姑娘,平日照顧家里,還從繡莊接了活計,繡工特別好,行事很爽快,又孝順.我相信娶了她進門,她一定會跟我一起孝順爺爺奶奶的."
眾人聽得笑起來,特別是董氏,拉了孫兒打趣道,"這小子,人還沒進門兒呢,就護上了.平時看著脾氣急,原來還是個疼媳婦的."
林義臉色爆紅,小聲道,"我就是…就是怕家里不喜歡歡兒."
"你這小子,白長了那麼大個腦袋."老爺子在桌子腿上磕打了一下煙袋鍋兒,也是笑道,"你也不想想,先進門的幾個嫂子,哪個是家里大富大貴的?咱們家里原本也是農門小戶啊,怎麼會嫌棄姑娘出身在普通人家?"
"那爺爺是同意了?"
林義聽得歡喜,眼睛亮的怕人,嚷道,"我就跟歡兒說家里一定不會嫌棄她家門第低,她還不相信.這下好了,她不用擔心了."
"慢著!"
老爺子卻是擺手,打斷歡喜暈頭的孫兒,說道,"兩家結親是大事兒,不是你們兩人覺得彼此喜愛就成的.畢竟以後兩家要來往走動,而且咱們是大家族,若是娶個品行不好的媳婦兒進門,一家子就沒有安靜日子過了."
"爺爺!"
林義心急,還要說什麼,卻被林仁扯了袖子,"爺爺,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當初家里因為我娘…我們兄弟心里很是愧疚,所以對于成親這件事,首要就是要找賢惠孝順的.但我們年歲小,閱曆有限,還要爺爺奶奶幫忙再打聽清楚,萬一哪里不合適,總比進門後才發現要好的多."
林義聽完,也是連連點頭,趕緊幫腔道,"是啊,爺爺,我不是不聽話.我也想家里幫忙打聽一下,若當真不好,我…我就不娶."
老爺子和老太太對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有欣慰也有感慨.
人老了,最高興的就是兒孫孝順了.林仁林義顯見是很喜歡各自看中的姑娘,但若是家里不同意,他們也不會堅持.這就是難得的孝順了,作為長輩,又怎麼會為難孩子.
"好了,你們看中的姑娘,肯定錯不了.但是暗中訪一訪,還是有必要.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總不會事事如意.但只要姑娘品行好,旁的都可以忍一忍."
老爺子一錘定音,應道,"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等上幾日,再喊你們回來說這件事兒."
"是,爺爺."
林仁和林義都是起身應了,嬌嬌沒想到哥哥們居然悄咪咪就同姑娘定了情,這就跑回來要家里提親了,她心里的八卦之火簡直熊熊燃燒啊.
這會兒,她就拿了一個果子,湊到性子最直的林義身邊"下手"了.
"哥,歡姐姐繡活兒特別好嗎,以後可得教教我.她給你繡什麼了,先拿給我看看唄!"
林義也沒多想,從袖子里摸出一個荷包,剛要遞給妹妹,卻是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又塞了回去.
嬌嬌哪里肯放過啊,伸手去搶,"哎呀,哥真是小氣,就給我看看唄!"
兄妹倆鬧成一團,惹得林義臉色紅的都要著火了,眾人也是笑得不成.
馮氏趕緊給侄兒解圍,喊了閨女,"嬌嬌別鬧,你哥哥臉皮薄兒!"
林義也是嚷道,"就是,小心王爺回來,我們幾個也鬧他!"
正這個時候,林佳卻是風風火火從外邊跑了進來,滿臉的焦急之色,跨進屋門就嚷道,"爺爺,奶奶,我要定親!"
老爺子正喝茶水,差點兒沒被孫兒嚇得嗆到,老太太趕緊幫他拍背,難得回身怨怪孫兒,"這是怎麼了,說話沒頭沒腦的?今日也是奇怪,你們兄弟怎麼都要定親?"
林佳也是後悔方才太莽撞,趕緊賠罪,"爺爺,奶奶,我就是太著急了,我…"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老太太方才的話,又道,"咦,哥哥們也要定親嗎?"
馮氏扯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遞給他一碗涼茶,嗔怪道,"先把涼茶喝了,穩穩心神再說話.這幾日就看你神不守舍的,趕緊說清楚,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兩個哥哥有中意的姑娘了,今日回來同家里說,家里還要訪一訪呢."
林佳下意識抱怨哥哥,"我早晨去點心鋪子,哥也沒說啊."
林仁好脾氣,笑道,"你火燒屁股一樣,拎了點心就走,我想說,你也沒工夫聽啊."
林佳臉紅,但想起一事,趕緊把涼茶喝了,顧不得臉紅害羞,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先前他去萬向樓借書,因為點心被偷吃,一時心軟沒有計較.第二次再過去的時候,就認識了一個姑娘,姑娘好似在樓里打掃衛生,又是識字的,但好似家境很窮困,所以林佳每次過去都給她帶些點心,姑娘拒絕不了,就幫著他找書.
萬向樓的書籍放置很是凌亂,他看不慣,就同姑娘一起整理.
這般,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朋友.姑娘許是借著在萬向樓打掃的便利,讀過很多書,甚至比林佳還要博學,惹得林佳自愧不如.
年少男女,多次見面,隱約就有了好感.姑娘不曾說過家里情形,林佳也沒多提,只是每日見面,一個找書讀書,一個打掃,吃點心,倒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