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副卿就應道,"是山神,也就是掌管附近百里山林的神."
巴圖魯冷哼一聲,很是不屑的說道,"不過是一個土地佬兒而已,我還當什麼厲害神仙呢."
鴻臚寺副卿聽得不順耳,就小小反駁了一句,"有句俗語叫縣官不如現管,山神雖小,卻保佑這片土地風調雨順,年年豐收."
巴圖魯還要說什麼,彌渡王爺已經笑著接口道,"神靈無論大小,肯庇佑百姓就好.此地香火如此鼎盛,想必這位山神也有幾分法力."
話音落地,茶館門口坐著的一個老頭兒就高聲道,"這位客人說的不錯,這山神廟落地幾年,受了大伙兒的香火,卻從沒讓大伙兒失望,不但風調雨順,就是有些為難之事,山神爺也會保佑呢.如今正在廟前,客人們可以不信,但不能口出惡言,神仙有靈,小心降下懲罰."
彌渡王爺還要開口,巴圖魯卻是不耐煩被一個老頭子說教,抬腳就要進山神廟,結果不知道他是不是方才在車上坐久了,有些腿麻,居然腳踝一疼,一個前撲就摔在了台階上.
四周靜默的厲害,好似誰也沒想到山神的懲罰來的如此迅速…
到底還是巴圖魯自己爬了起來,下巴摔得青了一塊,臉色…十分不好看.
鴻臚寺的人趕緊去扶,惹得旁觀眾人卻是興奮起來.
"哎呀,山神爺顯靈了."
"可不是嗎,不信就算了,還說話難聽,就是我也忍不了啊."
"一會兒我也上柱香,山神爺如此靈驗,可一定要保佑我家兒媳趕緊生個胖孫子."
這最後說話的是位大嬸,居然把山神當了送子娘娘…
四國因為生活之處不如大越安逸,活下去艱難,所以也更相信神明.
方才,巴圖魯口出妄言,不論因何,這般摔倒,都讓他心里存了幾分敬畏.
鐵勒國師就道,"不如坐下喝碗茶."
他倒是難得開口,眾人趕緊借坡下驢,陸續進了茶館.
茶館里還有兩張桌子,比較靠里,就有些悶熱.鴻臚寺的官員支使小吏尋掌櫃買了西瓜,很快送到了桌子上.
眾人拿了一塊啃著,倒是吃的驚喜.就是巴圖魯方才惹得一肚子火氣,也好似散了大半.
"京都這里是黑土,氣候也不是白日熱,晚上冷,不適合種這寒瓜啊?這寒瓜是哪里來的?"
彌渡王爺很是驚奇,彌渡氣溫日夜溫差大,種出的寒瓜最甜,之前幾年也沒少往大越售賣.這幾年,大越商隊不再帶寒瓜回來,他們以為大越的日子不好過,吃不起遠途運到 寒瓜.
沒想到,大越不是買不起了,而是不需要千里迢迢從彌渡買了.
鴻臚寺卿神色里也添了幾分驕傲,笑道,"所以說山神廟很靈驗,京都這里都種了幾年的寒瓜了,一直長的很好."
彌渡王爺眼里一閃,自然知道這官員沒說實話,不過是方才巴圖魯瞧不起山神廟,人家換了兩句.
他微微挑眉,琢磨著下次有機會,獨自出來走動,或者干脆買通當地人問個清楚明白.
他借著擦嘴的功夫,漫不經心掃了旁邊的百姓一眼,果然眾人都在吃喝說笑,偶爾望向他們的眼里卻是含了兩分警惕,三分不喜…
三皇子這會兒心情很是有些複雜,大越如此為外族驚奇羨慕,自然是件好事兒,可惜…這事兒跟他沒關系啊.
"這里也沒什麼好看的,不如咱們回城去吧,東西市都極熱鬧."
可惜,彌渡王爺幾人出來就是為了看看大越百姓最真實的日子,自然不會這麼草草就回去.
于是,北茅的巴圖魯又被扔出來扛槍,"早起出來的早,有些餓了,這里有什麼能入口的東西端來吧."
三皇子瞧著另外三人不說話,就知道他們都不想走,只能給鴻臚寺的官員點點頭.
糧囤村村口的飯館在京都最出名的就是餃子了,糧囤村菜田里種的青菜,豬舍里養的豬,調出的餡料兒總有種說不出的鮮美.
只要到了這里的人,多半都要點上一盤解解饞.
很快,餃子就端了上來.無論再刻薄的人,對上美食,總是會變得柔和三分.
四國使者里,除了彌渡還算繁華,其余大金,北蠻和鐵勒都是草原游牧,實用牛羊和奶品為主,這般白生生的水餃,一口咬下去,香的冒油兒,自然是人人喜愛.
大金王子等人還好,總算記得講究個顏面,但外邊跟來的護衛們卻是放開了吃,惹得後廚里包餃子煮餃子都來不及供應.
其余眾人都是看到好笑,但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前,于是就尋了話頭兒開始說話兒.
鐵勒的國師吃了一盤餃子,就放了筷子,問詢鴻臚寺的官員,"那些年輕人穿了同樣的衣衫,繡了前進學院四個字,他們是學子?"
鴻臚寺的官員猶豫了一下,自覺這事瞞不住,也不必隱瞞,就道,"正是,村子後邊有座學院,取名前進.入學的多半是工匠,平日琢磨些小東西."
鐵勒國師立刻就道,"可否安排我們進去看看?"
鴻臚寺官員不好答應,就轉向三皇子.
三皇子想起林家人的古怪,也是為難.
彌渡王爺掃了北蠻的巴圖魯一眼,巴圖魯就扔了筷子,冷笑道,"都說大越好客,但一路從含山關進來,我們卻是被怠慢多次.難道泱泱大國就是如此氣度?不過是個小小的學院,一些賤奴工匠而已,還當寶貝了?
再說,三殿下可是皇子,整個大越都姓鍾離,難道還有三殿下進不去的地方?在我們草原,但凡有人敢對王子不敬,整個部落都要掉腦袋.大越的皇子是不是太多了,才如此不值錢!"
鴻臚寺官員都聽得不好,開口勸道,"貴客不可如此說,前進學院的院子是皇上,都是天子門生.三皇子敬學院,就是敬皇上.不如等後日大朝會時候,問過皇上再說."
北蠻巴圖魯卻是不屑的冷笑更甚,"這話都是借口,這學院建在這個村子里,說了算的肯定是那個什麼國公吧.三殿下這是怕一個國公,天子腳下,居然還有皇子不能進去的地方,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