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玉蘭立刻心疼了,出面跪倒求情,"老太爺,雪融這丫頭辦事不利,奴婢定然會重重處罰,但如今她傷著,不如先把懲罰記下,等她傷好再執行."
老爺子自然不能同一個小丫鬟計較,即便心里不喜她多嘴莽撞,作為家主也不能明說.
于是,他就說道,"先帶她下去治傷,至于處罰,等天明回來,由他定吧."
"是,老太爺."
玉蘭磕頭道謝,然後扶了雪融往外退.
董氏狠狠抹了眼淚,問道,"保哥兒,仁哥兒義哥兒是不是都在北茅?"
"是,奶奶,仁哥兒最是自責,當時就跟著王爺去尋妹妹了."
林保垂著頭,"這事怪我,當時若是跟著妹妹一起進城就好了."
"外人有心算計,你就是跟著也沒用.誰也沒想到王燕…"
董氏極力打起精神安慰長孫,說到一半,到底忍耐不住,開始大罵王燕,"那個賤人,她怎麼不死了!我們林家到底欠他什麼了?我好好的兒子孫子,被她禍害的,在家里都小心翼翼,就因為有她這麼個缺德的娘.如今倒好,好吃好喝供給著她,她還不知足,又幫著外人害嬌嬌!她這個禍害,怎麼不被雷劈死!"
馮氏也是恨得咬牙切齒,"這次誰說也不行,我一定要把王燕的頭發扯光,我要扒她的皮,吃了她的肉!"
若是林仁林義在跟前,一定會奇怪,家里為什麼人人都知道王燕被安頓在京都之事.
不聾不啞,不做翁姑.
老爺子和老太太,還有家里人其實都知道王燕來了京都,而且被林大河安頓,林仁林義也多有照顧.
但所有人都裝作不知道,林家四房,只有三房沒有女主人操持,而且王燕又離開的那麼不光彩.
為了兒孫的顏面,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不念.畢竟,誰也不能攔著兒子照顧親娘.親娘就是再多不好,她也總是帶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但王燕偏偏自己作死啊!
老爺子重重敲了手里的煙袋鍋兒,"這次不能這麼算了,你們不必管,送信兒喊大河回來,我親自出面處置."
"是,爹,我派人去送信兒."
林大海想著先跟弟弟通個消息,別讓林大河犯傻,再護著王燕,把老爺子老太太氣出個好歹.
其實他哪里知道,這會兒趕路回京都的林大河真是有生吃了王燕的心思,哪里還會護著她…
再說玉蘭帶了雪融去上藥,好不容易處置完,換了干淨衣衫,雪融才算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玉蘭瞧著她頭都不敢抬,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憐模樣,又忍不住心軟,嘮叨道,"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先前干什麼去了?平日教你的都左耳進右耳出了?整日里不知道想些什麼,讓你保護主子,你倒是差點兒沒命了,主子也丟了.這是主家寬厚,否則你也別活了!"
"師傅,都是我不好,當時太突然了,我一箭就被射中了.本來還想回家來報信兒,但是著急沒分辨好方向,掉進河里,醒來時候已經在很遠之外了.我趕緊就求了二牛送我回來,又怕家里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心急就忘了謹慎…"
雪融抬了頭,淚汪汪的,更是可憐.
玉蘭還能說什麼,即便失望,也只能以後再說,"你先養傷,一切事情都等小姐回來之後再說."
正說著話兒,有小厮在門外問道,"玉管事,那個送雪融回來的後生在鬧呢,他一定要見雪融一面兒."
玉蘭掃了一眼雪融,雪融趕緊開箱子取了一個五兩的銀錁子,"師傅,我不好再出去,你幫我把這個送給二牛,算是謝他送我回來."
玉蘭臉色好了很多,接了銀子就道,"好,你不出去是對的,老實養傷才是正事."
說著話兒,她就去了門房兒.
那個後生正嚷著,"你們到底把雪融怎麼了,她受了傷!不是說你們林家行事最仁義嗎,怎麼對待自己家的丫鬟這麼狠毒…"
"閉嘴!"
玉蘭進門就開罵,惱道,"誰給你的底氣在我們家里叫囂!我們老太爺是國公,若是同你計較,就沖你這幾句話,就能扔你去大牢吃幾年牢飯!給你點兒好臉色,你真當我們林家好欺負了!"
後生被罵的臉色通紅,顯見還是不服氣,但嘴里卻不敢再吵一句.
兩個門房小厮都覺得解氣,平日家里來了客人,不論是大儒,還是王爺將軍,哪個不是客客氣氣,如今這毛頭小子,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裝的,居然一口一句的質疑林家,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幸好有玉管事,替他們狠狠出口惡氣.
玉蘭冷冷一笑,把手里的銀錁子遞了過去,說道,"雪融受傷,不方便出來.這是她給你的謝禮,你收著吧."
後生還想拒絕,玉蘭卻不容他多說,"給你就拿著,省的回去之後再說我們林家不懂禮數,讓你白跑一趟."
後生臉色更紅,眼睛忍不住往院里張望.
玉蘭見此,倒是正中下懷,又道,"回去之後,記得不要多嘴.畢竟住的都不遠,也是鄉里鄉親,誰知道以後你會不會有事求到林家門前."
後生猛然扭頭,神色里有幾分喜色,連連應道,"是,是,我絕對不會多說."
玉蘭這才滿意,示意兩個小厮送人.
後生一步一回頭的走了,兩個小厮回來之後就道,"這個傻小子真當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他的心思啊?方才還要把銀子給我們,讓我們在雪融有事的時候,給他通風報信兒呢."
玉蘭皺眉,囑咐道,"以後這樣的事少說,雪融年歲還小呢."
兩個小厮趕緊閉了嘴,玉蘭不放心,等了一會兒到底悄悄跟了出去,一直"護送"那個後生回家,又把他家的情形摸個清楚,這才回返糧囤村.
不說家里如何提心吊膽,只說嬌嬌跟著車隊,一路到了含山關,正巧也是晚上了.
七王子帶了她提前就下了車,三拐兩拐就鑽進了山林.最後停留在一片山壁下歇息.
嬌嬌在袋子里,努力往外張望,可惜天色昏黑,還是分辨不出這里是哪里,只能又留了一點兒千魂香.
就這般,直到夜半三更,附近突然有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