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含山關已經八百里加急,稟告了四國聯軍即將侵犯大越的事實,朝堂上,就是先前在堅定的主和派也倒戈了,畢竟人家都要打上門了,你還嚷著要同人家和平共處,簡直是送臉上去讓人家拼命扇啊.
好面子一向是文官的專利,這自然是不成的.
于是,憋悶了兩三年的武將們都同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腦袋削尖了要往西征的隊伍里擠.
西征大元帥不必說,定然是戰王,負責作戰,而崔召老將軍則是負責後勤補給和整體配合.
其余大小將領,也帶了百十個.
一來,四國來軍來襲,簡直是大越曆史上最大規模的一場保衛戰了.
二來,這兩年戰王帶了工匠,研究了太多新型的武器,包括攻擊和防禦,甚至訓練了很多分類型的新兵種,這同大越傳統戰爭已經有太大不同.
眾將領要學習見識,也要適應帶領訓練這樣的新兵卒,以便之後全面大規模的提升整體大越的武力.
為此,兵部衙門夜夜燈火通明,所有將領,都熬紅了眼睛,卻各個精神抖擻,半點不見萎靡.
而京都內外的百姓們也多半知道了戰爭即將要到來的消息,但許是有含山關外那幾座蠻人尸體埋成的小山在.但凡提起西征,人人都沒什麼懼怕之色.
大批的年輕後生,甚至躍躍欲試,想要參軍,跟隨戰王去西征.
但這一次西征,半含著實驗性質,毫無訓練根基的新兵上陣就是去送死的.
自然,兵部不會收新兵,就是少少收了幾萬人,也補充到各個州府的防衛上了.
國家大事,百姓們關心,但更多在意的還是生活,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喜怒哀樂.
京都的富貴閑人們,更是吃喝玩樂,什麼都不耽擱.
最近茶樓飯館里,說書先生們講完故事之後,都會帶上一段廣告詞.
大意是故事會里要出新戲了,這一次是講一個奇女子.號稱女子聽了落淚,男子聽了歎息.
故事會,這幾年已經徹底融入了京都人的生活,閑來無事去看場戲,或者聽個故事,朋友聚聚,一起休閑一下,是難得的放松愜意.
最讓人側目的還是故事會單獨辟出一棟樓,專門招待女客人,單獨的出入門戶,很是方便.
這讓被困在後宅的女子們多了一個出入的場合,很是受歡迎.
如今聽得又出新戲了,人人自然都感興趣了.
待得派了家里小厮去買票,結果回複的消息更是讓人驚奇疑惑.原來新戲第一日是女子專場,所有包廂大堂,都只接待女賓.
這一下,新戲還沒等開場,就徹底大火了.
女子因為世俗和禮教,天生就比不得男子自由,任何時候都要排在男子後邊.不能科舉,不能當兵,不能拋頭露面做生意,不能…
如今,突然有這麼一次,男子被排除在外,女子當了家,人人都是熱鬧議論.
當然,女子們也是極力支持.
別管新戲好不好,只有女人能進的地方,怎麼都得去看看.
于是,幾日之內,故事會三棟觀戲樓被搶購一空,就是大堂都一座難求.
林家大院兒里,村里一眾老太太來尋董氏說閑話兒,磕著瓜子,喝著茶水,說起新戲就道,"老夫人啊,我家那兒媳從城里回來,都說新戲票被賣光了呢.這次是佳少爺寫的戲本子,定然是會大火呢."
旁人也道,"是啊,是啊,我兒媳也說,到時候還要到故事會門外擺攤呢."
馮氏沒聽出話外之音,還笑著客氣兩句,"佳哥兒也是胡鬧,原本在萬向樓讀書多好,非要寫什麼戲本子."
倒是董氏人老成精,笑道,"不管好不好,都是佳哥兒寫的第一個戲本子,我們那日也要去看看,捧個人場.等我們去聽聽,若是真不錯,到時候帶些戲票回來,大伙兒也去湊個熱鬧,好不好?"
"哈哈,老夫人,我們就等您這句話呢.京都里都說好,我們也想去看看,但是搶不到票啊,只能跑來賴著老夫人沾光了."
"就是,城里人搶到一張票,驕傲的像公雞一樣.我們就心里癢癢,想著湊個熱鬧."
幾個老太太都是笑呵呵,家里日子過得好,不愁吃喝,兒孫孝順,平日又同董氏相處的親近,這才明里暗里跑來"打劫",果然稱心如意.
董氏也被逗得呵呵笑,又喊了馮氏端了葡萄出來給大伙兒當零嘴兒.
新戲開場那日,林家老少女人們早早就起來梳妝打扮,穿戴一新,然後說說笑笑坐了馬車進城去了.
甚至連同院子里的丫鬟們,能帶去的也都帶去了.
因為農活兒忙過了,馬上就要貓冬兒,村里也沒什麼活計.大梅和翠丫兒,紅英,也都在內.
當然,姚二夫人婆媳母女四個,孫家母女,包教授家里夫人,更是沒有被忘記.
這般大隊人馬,湊了七八輛馬車,真有些浩浩蕩蕩.
進城之後,另外又有馬車去接了田歡和田家岳母,余歡和余家妹妹,劉二姑娘…
最後,所有林家的親朋,足足占滿了西樓的一層所有十個包廂.
再看樓下樓外,馬車陸續趕來,女客們登樓說笑,整個故事會都被歡聲笑語包圍了.
新戲還沒開始,已經成看客們的盛宴.
很快,林家鋪子新琢磨的點心已經送來了,還有各色小食拼成的蓮花盤,都被送進了各個包廂.
為了慶賀弟弟的新戲開場,林仁可是下了大力氣,不但免費,而且還樣樣精美.
三個女人一場戲,不等開場,就聽得各處都是恭維和寒暄之聲.
"哎呀,吳夫人,您也來了."
"是啊,我也來湊個熱鬧."
嬌嬌原本還站在門口,想看個熱鬧呢,結果被吵得,直接躲去了奶奶身邊,乖巧幫忙剝松子,倒是得了很多誇贊.
好不容易,新戲開場了,樓里樓外終于安靜了.
嬌嬌長松一口氣,等著和家里人一起看戲.
林佳抱了嬌嬌的筆記本在後院可是沒少鑽研,又在萬向樓混跡了兩年,聖賢書不見得看了多少,但各種雜談軼事可是沒少吸收.
這一段時日要針對女子被禮教束縛坑害,寫一出新戲,即便不能讓男人們幡然悔悟,起碼女人不能做幫凶,踐踏女人.
不得不說,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