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候,朱嬤嬤也是不敢仗著教導嬤嬤的身份,讓主子太累了,所以安排的輕松一些.
一本厚厚的本子,記錄了京都各大世家和高門的所有姻親故舊,互相之間的瓜葛和來往.嬌嬌要全都背下來不說,還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發現各家想要掩蓋的底牌.
比如,戶部侍郎同工部侍郎是眾人皆知的不對盤,但工部侍郎的遠房表妹的兒子卻娶了這位戶部侍郎的表侄女.這到底是敵是友,就要自行猜測感悟了.
就如同那句話,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是看利益罷了,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砝碼不夠多.
朱嬤嬤原本對教導這個學生,還有些忐忑,畢竟秦嬤嬤的前車之鑒擺著呢.而她曾經伺候過珍妃這個身份,實在算不得什麼.
但沒想到,林家眾人並沒有因為她的嚴格而惱怒,郡主雖然不情願,也是學的認真,特別是背誦家譜這樣的時候,郡主的敏銳,讓她驚奇,恨不得一下子把肚子里累積了幾十年的秘事都倒給郡主.
今日說的是宮里各個後妃的母族,免不得要牽扯更多,嬌嬌簡直聽得是大開眼界,自然也對過世的婆婆同情極深.
這就是一個聰慧優雅的博學女子,可惜再聰慧的女子,遇到了心儀的男子都會飛蛾撲火一般,最後被燒成飛灰.
因為在她的心里,愛人最重要,但在男人心里,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為此,她想到了夜嵐,雖然兩人一路走來,百般不易,也情比金堅.但當真有一日,她同江山一起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當真會選擇她嗎?
這般想著,她就免不得有些煩躁了.
朱嬤嬤察言觀色,立刻結束了授課.
夜里,嬌嬌特意進了空間,四處溜達看看,給家里摘了些水果.大冬日的,新鮮果子不好拿出去,她索性就把荔枝之類做成糖水罐頭,香蕉就送進烤箱烤成干兒,草莓之類做果醬.
忙碌起來,倒是少了胡思亂想的空閑.
以至于,夜嵐夜半進來的時候,就見滿屋子的瓶瓶罐罐.
他抬手抓了幾片香蕉干扔進嘴里,香甜酥脆的味道,立刻慰藉了他空蕩蕩的腸胃.
"怎麼想起做這些,家里人想吃了?"
"哎,你少吃兩片,若是餓了,我這給你下餃子."
嬌嬌趕緊停了手里的活計,從冰箱里拿了凍餃子,不到片刻就煮了兩盤子,還熱了幾個醬骨棒.
夜嵐一口氣掃空,長舒了一口氣,笑道,"一日就等著晚上這一頓呢,伙夫營的手藝實在不成,好東西也做不出好味道."
"那是你嘴巴叼,大鍋飯本來味道也不容易做好,堅持一下,等以後回家就好了."
嬌嬌拾掇了碗筷,繼續烤香蕉干,"一會兒出去時候,多帶點兒香蕉干和葡萄干,分給屬下,或者平時留著打牙祭都好."
"好."
夜嵐應了,上前抱了嬌嬌坐到沙發上,問道,"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沒什麼,"嬌嬌不好說她毫無緣由的對他們的感情產生懷疑,只能搬出白日之事,"爺爺在城里走了一圈兒,感覺所有人都把西征得勝當了平常事,還有流言把你捧的極高,像極了捧殺的手段,總之,這股風氣不好.爺爺要你小心謹慎一些!"
"好,我記下了.最近大營里,兵將們確實有些過于驕傲了."
"若是可以,還是把傷兵送回京都一些,給所有人敲敲警鍾."
"這是個好辦法,明日我就吩咐下去."
"好."
兩人依靠在沙發上,沉默了片刻,嬌嬌還要說話的時候,耳邊卻傳來輕微的鼾聲,原來夜嵐已經睡了過去.
顯見,這些時日在外行軍,作為主帥,他承擔了太多壓力,也實在疲憊.只有回到這里,才能放心睡一會兒.
她心里悄悄歎氣,為這一日的胡思亂想愧疚,他在前邊浴血奮戰,她幫不上就算了,居然還要懷疑他的真心…
嬌嬌慢慢扶著夜嵐躺下,替他蓋了毯子,小小的香爐里燃了安神香,幫助他睡的更香甜.之後,就忙碌著繼續烤香蕉干,甚至是各色餅干,炸了香酥小麻花,烙了豬肉餡餅.
夜嵐一覺睡的極舒坦,醒來時候,嬌嬌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桌子上,擺了幾只棉布袋子,一只里裝了葡萄干,一只里是香蕉干,一只是各色餅干和小麻花,最後一只則是已經有些涼了的餡餅.
他會心一笑,低頭在嬌嬌額頭親了一記,替她掖了掖鬢角的碎發,然後拿了袋子,出了空間.
于是,凌晨的西征軍大營里,頂著嚴寒值守的兵卒們有了口福.
兜里裝了葡萄干和香蕉干的王爺親衛們,送了每個巡邏兵卒一只餡餅.放在篝火上那麼一烤,香味嗅進鼻子里,所有疲憊簡直是瞬間就沒了.
碰上餡餅不夠分,親衛還會大方的給一點兒葡萄干和香蕉干,甜甜的味道,也是讓人心情大好.
"王爺真是好人,這個時候還記得讓後營給咱們開小灶兒."
"就是啊,若是知道有餡餅兒吃,不知道多少人搶著值守呢."
有沒吃過香蕉的兵卒,一邊大嚼,一邊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真是好吃!"
"不是點心嗎,瞧著圓圓扁扁的?"
鍾正得了一個餡餅兒,烤的流油,一邊被燙的嘶嘶有聲,一邊還不肯停嘴.聽得眾人這麼說,他就笑道,"那是香蕉干,不是點心.是一種果子,長長的,顏色金黃,吃起來又甜又軟,只長在嶺南之地.這是香蕉切片曬干了,否則這大冬日的,怎麼也運不過來啊."
"哦,原來是這樣,校尉,您真是什麼都懂啊."
"就是,校尉大人作戰最勇猛,還什麼都知道.前幾次對上蠻人,累積的人頭有幾十個了吧,馬上就要升官了!"
"是啊,校尉大人,為了慶賀,把您的餡餅賞我們幾口吧!"
眾人都是一起在戰場上拼殺的兄弟,雖然也有等級高低之分,但平日相處卻極好.
鍾正被捧的得意,倒也大方,方才親衛多給了他一個餡餅,他就拿了出來,扔給了兵卒們.
寒冷的夜晚,廣袤的草原,因為這樣一把果干兒,一塊餡餅兒,變得溫暖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