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正坐在小炭爐子變烙芝麻燒餅,一邊聽瘋爺說起在外走動的趣事.
夏蟬幾個也是好奇,手里拿著帕子,假意擦抹,其實不過是貪圖多聽一會兒罷了.
見得老爺子進來,夏蟬幾個就趕緊下去了,留下嬌嬌給爺爺也拿了碗筷和酒杯.
老爺子坐了瘋爺對面兒,這倆酒友就喝開了.
三杯酒下肚兒,老爺子才問道,"十五皇子回來了,嵐哥兒在關外是不是受委屈了?"
瘋爺沒說話,但眉頭卻挑了起來,顯見對他的徒弟還是很在意的.
嬌嬌趕緊應道,"沒有大事,不過是有人借著犒賞三軍的借口,塞了兩個人到隊伍里,想要偷偷摸到北蠻軍營去,結果被抓到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惱道,"這些陰溝里的老鼠最是可恨,國家大義面前,不想著為國盡忠,倒是小動作不斷.真是恨不得砍斷他們的手腳!"
瘋爺也是冷笑,"這就是我看不起朝堂上那些狗屁官的原因,一個個滿口仁義道德,其實一肚子的壞水."
兩老爺子狠狠碰了一杯,算是同仇敵愾了一把.
"老兄弟也別惦記,夜嵐那小子不至于因為這麼點兒小事就被算計,否則這麼多年他也白吃苦頭了."
瘋爺出奇的安慰老爺子幾句,老爺子卻歎氣,"倒也不是我想的多,但嬌嬌這丫頭已經十六了,嵐哥兒也二十一了,過了年也該慢慢准備這兩個孩子的婚事了.我也是盼著嵐哥兒平安回來,權勢什麼不重要,順順利利把親事辦了最好."
瘋爺聽得歡喜,笑道,"哎呀,老兄弟你終于舍得嫁孫女了?不錯,不錯,夜嵐這小子有福氣."
說罷,他又道,"這樣,張羅親事這事兒我幫不上,你們家里折騰吧.過了年,我閑著無事去趟關外,給那小子幫幫忙,怎麼也讓他早點兒回來做新郎官兒."
"哈哈,這好啊.有老哥在,我可是什麼都不用惦記了.不過,又讓老哥辛苦了,我這心里過意不去啊."
"這個好辦,記得常催著嬌丫頭給我准備好酒好菜就是了."
"放心,這個肯定沒問題.家里好酒都可著你喝!"
老爺子從來不小氣,更何況人家瘋爺還要為了他的孫女婿遠走草原呢.
嬌嬌聽得兩人說起她的親事,也沒如何臉紅,大大方方坐著,烤的芝麻燒餅香噴噴,就送上了桌子,惹得瘋爺越看越歡喜.這才是他滿意的徒兒媳婦呢,比之那些扭扭捏捏的小丫頭,不知道順眼多少倍.
兩老正喝得熱鬧的時候,突然小厮跑進來稟告,"老太爺,宮里來人了,是萬總管!"
老爺子倒也沒慌,笑道,"估計是來取年禮了."
瘋爺翻個白眼,惱道,"又來一個搶酒喝的."
老爺子哈哈笑著,偷偷眨眨眼睛,小聲說道,"放心,真正的好酒還是只能咱們自家喝."
瘋爺這才重新歡喜起來,果然,老爺子到了大門口,迎了萬全到堂屋.萬全就笑呵呵說道,"國公爺,皇上攆老奴來討酒喝呢,您許是忙的忘了,老奴只能親自來取了."
老爺子趕緊笑道,"今年王爺不在,我這農家老漢,禮數不周全,進宮也怕鬧了笑話,正犯愁怎麼辦呢,總管就來了,可真是解決了大問題.不瞞您說,貢品家里都准備好了,就差總管這樣的穩妥人幫忙送走了."
"好說,好說,國公爺這麼說,老奴就放心了,空手回去,皇上失望,老奴可就不好交差了."
正說著話呢,嬌嬌從外邊進來,端了一杯熱果茶,還有兩塊綿軟好克化的點心,放到萬全手邊的桌子上,笑道,"萬總管,外邊天寒,您一路過來怕是沒少吹冷風,喝一杯熱茶,吃兩塊點心,再辦差事也不遲."
萬全趕緊道謝,末了雙手交握了熱乎乎的茶杯,心里也是熨帖之極.
他身為皇上最信重的總管太監,但凡到官員家里去,什麼好處沒拿過啊.但偏偏金銀財寶他都不稀罕,就是喜歡林家這份周到細致.不同于那些表面恭敬,背地辱罵,林家待他好像一個老友一般,從來沒有半分輕視,這份平等對待,在他心里彌足珍貴.
他自然也願意多還林家幾分善意,于是喝著茶說著閑話兒,他就把文家事說了,算是給林家提個醒兒.
但到底他這個身份也不好說太多,不過是閑話兒一般三兩句,待得茶水喝一半,點心吃一塊,他就張羅告辭了.
林家也沒苦留他打探什麼,嬌嬌趕緊讓人抬了早就准備好的貢品上來.無非是二十壇子好酒,各色果子十筐,太過紮眼的荔枝之類不能拿,不過都是蘋果,梨子,柑橘,幸好村外的暖棚里種了草莓,從空間里置換一批,倒也有借口和出處.還有田里產的稻米,金米,土豆和紅薯,一樣裝一些,給皇帝吃個新奇,也是份新意,權當慶賀在他老人家的關照下,林家五谷豐登罷了.
萬全也是謹慎的人,一樣樣親自看過,又上了封條,這才讓人抬上馬車.
這般,運進宮之後,再出什麼問題,就同林家沒有任何干系了.
嬌嬌額外遞了一個布包給萬全,"總管,這里面是一套特質的鵝絨衣褲,壓的很薄,套在里面不顯臃腫,但是特別保暖.您平日伺候皇上,常要守夜正合用.另外,里面我還包了五百兩的銀票,都是小面額.請總管幫忙分給下邊的人手,王爺不在,我也不好進宮,就拜托大伙兒幫忙一下珍妃娘娘的宮殿,給娘娘備些祭品.我同王爺必定感激不盡!"
萬全許是有些意外,仔細打量嬌嬌神色很是認真,他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干脆接了布包,應道,"郡主放心,老奴一定辦妥."
說罷,他又轉向林老爺子,"國公爺瞧著面色不好,許是染了風寒吧.這麼說,宮里的宴席就不好去了,不如老奴順帶給國公爺同皇上請個假?"
老爺子同嬌嬌對視一眼,立刻應道,"好,多謝總管.我確實有些不舒坦,大過年的就不去宮里添亂了.待得年後痊愈,我再進宮去給皇上磕頭."
又客套了兩句,萬全才帶人趕了馬車離開.
老爺子同嬌嬌送到門口,眼見車隊走遠,老爺子才低聲道,"這位萬總管是個不錯的,沒有太監那些臭毛病,以後能善待就善待一些."
"好,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