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怨恨



"閉嘴,放肆!王爺也是你能隨意評論的!"

崔召氣得厲害,低聲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那些小動作,這里是西征軍,不是爛到底的府兵,少把你那些破爛規矩帶過來.這一次把你保下來,將功折罪,下一次,我也保不住你的腦袋!"

"是,是,大伯,我一定小心."

崔成知道不會被問罪,稍稍放了心,到底還是心里存了一口不服之氣,低聲道,"大伯,明明您是元帥,又對他有庇護之恩,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蠢貨!我方才都白說了是不是?你給我滾出去,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些話,不用王爺動手,我也親自砍了你腦袋."

崔召實在聽不得,氣得攆人,崔成趕緊退了出去,留下崔召氣得胡子亂顫.

親衛看不過去,上前倒茶勸道,"老爺,您要保重身體.老夫人數次寫信都在囑咐,總不好讓老夫人擔心."

"放心,我不會有事.家族里都是這樣的蠢貨,我怎麼也要多活幾年,活到…的時候,拼著我這張老臉,給家族留幾分情分,我才能放心閉眼睛."

他沒有說的清楚,但親衛是他的心腹,也猜到幾分,就道,"王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待您也尊敬,您放心就是."

"但願吧!"

崔召長歎一聲,再沒說話.

再說崔成回了後勤營,自覺今日丟了臉,見誰都覺得再笑話自己,氣得臉色鐵青,強忍著沒有發火.

但進了營帳,見兩個民夫在生炭火,許是沒想到他回來這麼早,炭火還沒有著起來,帳篷就有些青煙.

他尋到了理由,上去就是兩腳,踢得兩個苦力撲倒在地,差點兒撞翻炭盆,燙了手臉.

親衛趕緊上前勸說,"將軍息怒,將軍息怒!這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大人,可不能讓那位在尋到錯處了!"

崔成不聽還罷了,聽了更是暴怒,瘋狂摔碎了桌上的茶具,又踢翻了桌子,好似一只發瘋的獅子.

兩個苦力也是聰明,悄悄退到了帳篷口.

那親衛跪倒抱了崔成大腿,低聲道,"將軍,將軍!老將軍已經保不住您了,您可不能再抓了把柄.夫人和小姐還在家里盼著您回去呢,您可一定要保重啊!"

崔成重重喘著粗氣,喝罵道,"真是氣煞我也,多少年的規矩,破城之時,玩幾個女人,留些財物,是人人皆知之事.偏他不成,說砍人就砍人.那個野種,還真把自己當什麼高貴血脈了,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看我不…"

"將軍慎言!"

那親衛原本也是受信重的,可惜之前被另一個諂媚的常隨爭搶了主子的信賴,如今那人被砍了,他倒是沒什麼氣憤,這會兒只有他在主子身邊,自然也更好勸說.

"將軍,這里是軍營,一切都等得勝還朝再說.您消消氣,先喝杯茶."

他扶著崔成坐下,還想倒茶,才想起桌子和茶具被踢碎了,于是也看到跪在帳篷角落的兩個苦力民夫.

他瞪了眼睛,走上前踢了兩人一腳,威脅道,"閉上你們的狗嘴,但凡敢把剛才之事,說出去半分,我保證你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敢,小人不敢."


兩個民夫嚇得半死,連頭都不敢抬,連連磕頭.那親衛眼見如此,才算滿意,吩咐道,"去把東西收拾了,再上新茶過來."

"是,大人."

兩個民夫老老實實爬起來,趕緊拾掇東西出去了…

夜色降臨下的西征軍大營,沒有一絲冷清.因為白日里的勝利,篝火邊坐滿了一起吃喝說笑的兵卒.

鍾正輪值,匆忙吃了飯,就帶了隊伍繞著軍營巡視.結果走到後勤營,草料堆附近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

這人一身破爛襖褲,一看就是苦力民夫,但又不是苦力民夫.

這話聽著矛盾,但鍾正卻知道怎麼回事,他示意隊伍繼續前行,然後扯了那人躲在了草垛之後.

"曹睿,你尋我有事?可是遇到難處了?"

原來這個民夫,就是當初偷盜學院的煉鋼方子,被發配到含山關銅礦的學院學子.

事發時候,他的父親被斬首了,母親和姐姐被林家送到了劉家小院兒暫住,他們兄弟也由林家庇護,保下了性命.這次西征,更是被特意關照,進了民夫營,擔任運送糧草等苦差事.但只要熬到戰事結束,在動動關系,交一筆罰金就能重獲自有身.

到時候帶著母親和姐姐,遠走太平港,那里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世,也不必承受非議.特別是那里缺人才,曹家想要紮根,重新開始,也不是難事.

鍾正是皇子,在學院里也是風云人物,曹家事也是清楚.這會兒,就以為曹睿被欺負或者遇到難事,他倒是不介意幫同窗兄弟一把.

可曹睿卻是搖頭,低聲道,"不是,我們每天干活,累點兒但也能忍得住.我尋你是因為,你能不能給王爺提個醒,堤防一下崔成將軍.他方才從前邊回來發了很大的火兒,話里話外都是怨恨王爺,還說以後有機會定然要教訓王爺.我倒是不認為他能把王爺如何,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去不了前營,只能尋你說說了."

鍾正眉頭一挑,微微眯起眼睛問道,"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倒黴,正好在崔成將軍帳篷里生炭火,被他提得差點兒折了肋骨."

曹睿摸摸隱隱作疼過得左肋骨,眼里閃過一抹怒色.

鍾正從腰包里掏了一瓶藥膏給他,囑咐道,"這藥膏你拿去抹,別留了病根兒.這事兒我會同王爺說,你記得不要再同任何人說了."

"放心,我知道輕重."

曹睿趕緊應了,鍾正拍拍他的肩膀,"我巡營去了,你平日小心,等這場戰事過了,你就自由了."

"好."

曹睿重重點頭,送了鍾正轉出後勤營,他就趕緊悄悄回了自己的小帳篷.

曹老大正躺在干草鋪成的床上,見弟弟回來,就坐了起來,手下摸著大腿,疼得齜牙咧嘴,"你做什麼去了?"

"我尋藥去了."

曹睿應了一聲,趕緊給哥哥抹藥,末了又自己擦在肋骨上.藥膏冰冰涼涼,不知藥效如何,但起碼是舒坦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