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曹嬸子,我真是不多做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劉穎兒說著話兒就預備出門,打算去弘文館門口等著接了林佳,一起回村里.
說來也巧,曹夫人帶了兩個姑娘送她到門口的時候,正好又有馬車進了巷子.
巷子本來就不寬,兩輛馬車錯過有些不容易,但只要小心避讓一些,也不至于剮蹭.
偏偏進來的馬車車夫是個蠻橫的,許是也沒注意,就直接撞到了林家的馬車後邊.
拉車的馬匹烏溜溜叫了一聲,,抬了前蹄,馬車後邊的車門就吃力打了開來,噗通滾出個婦人.
婦人吃痛,爬起來就是破口大罵,"哪個瞎了眼睛的,敢撞老娘的車?"
京都這地方,真是三品官多如狗,皇親貴戚更是比護城河里的魚都多.這婦人開口就敢叫罵,還自稱老娘,不得不說她實在是沒腦子,亦或者平日囂張跋扈習慣了.
而劉穎兒卻知道,這婦人絕對屬于後果,因為…這婦人是她的後娘馬氏.
本來她今日過來,就是知道馬氏有事出門,不在家,否則她們方才那般說笑熱鬧,馬氏早就打上門來了,哪會讓她們清靜.
劉二姑娘自小被打怕了,見得是後娘,抬手就要關院門兒,可惜已經晚了,馬氏早看到了她們.
她幾乎是立刻就竄上前,高聲罵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嫁進國公府就不認爹娘的大小姐啊!怎麼,嫁了好人家,連娘都不認了?"
劉穎兒聽她口口聲聲提林家,心里不喜,但到底是後娘,只能行個禮,應道,"娘,方才要去給您行禮,您不在家里.今日天晚,下次過來再見吧."
說著話兒,她就吩咐陳嫂子,"關門,別什麼人都放就進門.有事兒就送心到國公府,郡主有吩咐,護衛們定然戶過來."
"是,少夫人,您放心,這是林家的院子,不是隨便什麼人想進都能進的."
陳嫂子冷冷掃了馬氏一眼,言下之意,不說也人人知道.這個隨便什麼人,就是指的馬氏.
馬氏氣得厲害,但陳嫂子是林家的奴仆,她還真有些不敢打罵.
劉穎兒也不願意同後娘多糾纏,正好車夫趕了馬車到門前,她就要上車.
馬氏哪里甘心,趕緊上前攔阻,"怎麼,大小姐這麼就要走了?這是要回林家去享受富貴去?你可真是狠心啊,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管家里父母弟妹的死活了!"
"娘這話是怎麼說的?父親有束脩,家里也有小農莊,有田地,怎麼就不能活了?你這麼信口開河,傳出去,父親還有什麼顏面去衙門?"
劉穎兒氣得厲害,真是恨不得給馬氏兩巴掌.為了在她這里刮些油水,馬氏也真是不要臉了,每次都是這麼一套話兒,好像她不給家里銀子,家里就都要餓死了.
其實她手里不是沒銀子,她們小夫妻倆每月都有月銀可領,吃用又都在老宅.而公婆也是寬厚之人,每次從福來縣回來,都會私下貼補她一些銀子,生怕她們因為銀子受委屈.
更別提小姑子時不時塞首飾,林仁林義和林華這幾個在外邊有生意的哥哥,也覺得林佳沒差事,也沒生意,成親時候,更是一人塞了二百兩過來.
這般林林總總加起來,成親不久,他們小夫妻倆就已經有千兩身價了.
但這是長輩和兄弟們對他們的一片情義,她以後可以給妹妹置辦嫁妝,因為妹妹只有她這個姐姐可以依靠.她卻絕對不願意,把這些銀子貼補給貪心刻薄的後娘.
馬氏見劉穎兒每次都是這麼幾句話堵她的嘴,也是惱了,干脆撒了潑,"我不管,家里就是沒銀子吃飯了!你今日不給銀子,就別想走.我就讓左鄰右舍都看看,都說林家仁義,看看林家的孫媳婦兒卻是個黑心爛肝的,不孝順爹娘啊!"
她越說越大聲,又動手要去拉扯劉穎兒.
劉二姑娘雖然嚇得厲害,但姐姐就是她的命,她怎麼也不能眼見姐姐被糾纏啊.
曹家母女是客人,陳嫂子幾個是奴仆,只有她一個劉家人能動手.
于是,她上前攔腰抱了馬氏,高聲催促姐姐,"姐姐,你先走!我一會兒就躲回院子,你別擔心,快走,快走!"
劉穎兒見旁邊幾家門口已經有人探頭探腦,實在不願意丟人還搭上娘家,就喊了陳嫂子幾個,"一會兒護著二小姐進院子!"
"是,大小姐放心!"
聽得幾人應了,劉穎兒抬腳就要上馬車,結果剛才上車板的時候,馬氏卻不甘心眼睜睜看著冤大頭跑掉,突然發了狠,一把推開劉二姑娘,抬手就扯了劉穎兒的衣衫.
劉穎突然吃力,一個後仰就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原本車夫放在車下的凳子,也被帶倒,正好硌在了劉穎兒的後腰上,她疼得眼前一黑,差點兒背過氣去.
"姐姐!"
"少夫人!"
眾人都是嚇得厲害,叫嚷著上前攙扶.劉穎好不容易坐起,卻覺得後腰雖然疼,但肚子卻更是厲害,腿間好似有什麼流淌出來.
"肚子,我的肚子…"
女子的本能,讓她突然心里生出一絲絕望,"快去醫館,我的肚子疼!"
眾人都是沒醒過神來,摔落下來,硌了後腰,怎麼嚷著肚子疼.
馬氏更是大罵,"裝神弄鬼,你還想訛詐誰啊!"
正這個時候,林佳卻從巷口走了進來,一見這般,他大步跑了過來,高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劉穎兒見了救星一般,當時就哭了,"夫君,救我,我的肚子…"
林佳上前就抱了媳婦,結果手下碰觸到裙子後邊的時候,卻是一片濡濕.他下意識拿出手,卻是驚得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血,流血了!"
"快找大夫,快去醫館!"
林佳更是打橫抱起劉穎兒就往外跑,劉二姑娘和陳嫂子,秋紋和月鈴兩個丫頭也是哭著追上去.
馬車夫更是扯了缰繩,高聲喊著,"少爺,上馬車,上馬車啊!"
眨眼間,巷子里跑的空空蕩蕩,只剩了馬氏嚇得白了臉,下意識辯解著,"不管我事啊,我就拉了她一下,誰讓她沒站穩了!"
曹夫人母女實在聽不下去了,冷冷望了她一眼,用力關上了院門.她們不是不惦記劉穎兒,實在是這會兒院子里不能沒有人,她們要留下守家.
馬氏氣得跺腳,到底還是心虛,直接竄進了隔壁自家院子,留下車夫在外邊敲門,"開門啊,馬車還在外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