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衛瘸著腿,從外邊被小厮架進來,見到老爺子的面兒,就直接跪了下來,稟報道,"老太爺,今日上午王府的管事出門采買,被人誣陷偷盜,如今下了京兆尹大獄.四夫人,派屬下回來報信兒,請老太爺定奪."
王府管事偷盜?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不必說,這是有人開始出手試探王府了.若是王府認了,以後怕是還有更多事情找上來,必定要抹黑王府,許是夜嵐不等回來,聲名就一落千丈了.
"哼!真是活膩了,別說嵐哥兒的親王爵位還沒被擼下去,就是我們林家還在呢,國公府和王府一體,欺負到王府頭上,就等同動了我們林家!"
老爺子的煙袋鍋兒重重敲在桌子上,吩咐道,"林保在家,天明套車,嬌嬌隨我進城.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是,老太爺!"
胡天明也是眼底陰狠滿滿,臉上卻依舊笑著,喊了人套車,也不用帶多少侍衛,小心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只他一個親自趕車,外加是個侍衛跟在後邊.
老爺子和嬌嬌就進了京都,這會兒正是午後,京都的大街上因為春日的暖陽曬著,行人不少,很是熱鬧.
但國公府和戰王府卻是大門緊閉,幾乎是馬車一道,就引得周圍百姓圍觀議論了.
京都很大,但消息卻最是靈通,王府的管事因為偷盜被下了京兆尹大牢,這樣的大事,人人都看得出蹊蹺,自然也不願意錯過這場熱鬧.碰到家里有些根底兒的,就更猜得出這事背後有人故意操縱陷害了.
如今安國公和清甯郡主親自趕來坐鎮,人人都猜測他們會如何行事.
王府大開了門戶,迎接老爺子和郡主入內,很快又關上了.
周心秀帶了王府的侍衛隊長,等在二門口,見老爺子親自到了,滿府上下都是松了一口氣.
眾人都是行禮,老爺子擺擺手,也不往里走,直接坐在院牆邊的石凳上,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出來個人,同我說清楚."
侍衛隊長趕緊出列,單膝跪地,應道,"國公爺,前幾日四夫人到了之後,就吩咐府里關門閉戶,不能隨意走動.今日王府缺了食材,稟報過四夫人,一個小管事就去兩條街路外的雜貨鋪采買,順便聽聽外邊的風聲兒.不想久等不回,小人正要派人去接應,就有人跑來報信兒,說管事偷了別人的家傳玉佩,已經被下了京兆尹的大牢.
報信兒的人,我們留下了,國公爺要問話嗎?"
"好,請上來."
老爺子點頭,立刻就有一個灰衣小伙計被推上前.小伙計年歲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身形瘦弱,許是有些緊張,雙手都哆嗦.
這一看就是個窮人家出身的孩子,老爺子看的心軟,就溫聲安慰道,"小子,你別怕,這京都里誰不知道我們林家最是和氣,你今日來給我們家里報信兒,我們家里感激不盡,不但不會責難你,還會重謝.你也不必怕回去鋪子里被掌櫃刁難,我們林家生意很多,你可以隨便挑哪里去做事."
小伙計一聽這話,趕緊跪了下來,磕頭磕的極實誠,高聲道,"國公爺,我不要賞賜.我隔壁家里的發小兒就是在您家的學堂讀過書,我就是跟著他學了寫算,如今才找到這份差事.我娘說,林家是我的大恩人,沒有國公爺開學堂,就沒有我的今日.所以,那個管事在我們鋪子出事,我就借口肚子疼,跑茅房,趕緊來報信兒了."
"知恩圖報,書沒有白讀,是個好小子."
老爺子扶他起來,拍拍小伙計的肩膀,應道,"救人如救火,你先把事情同我仔細說說.以後你回了鋪子,但凡有不順心,不管是尋到村子里還是哪個我們林家的生意門前,說起今日事,都會有人幫你,這個不用推辭."
"好,謝國公爺."小伙計不求回報,但也高興又老爺子給的這個承諾.
他平日做伙計,自然口齒伶俐,開口就說起來.
原來,王府的管事到鋪子的時候,是他招呼的,管事一邊挑揀東西,一邊同他閑話兒,正說的熱鬧的時候,有旁人來買東西,非要擠在兩人中間,他不好說話,就笑著請那人稍微等等,哪里想到那人脾氣極差,對他呵斥怒罵,他沒辦法就退了出去.
結果不到片刻,那人就高聲喊著,說家傳的玉佩丟了,然後抓了王府管事的袖子,說是管事偷了.
管事自然惱怒不承認啊,那人就不依不饒的吵鬧撕扯,惹得很多人都聚到門口看熱鬧.
沒想到,撕扯最後,居然真有一塊玉佩從管事的袖子里到了出來.
管事百口莫辯,說來也巧,這時候京兆尹的衙役正好巡邏到附近,直接把那人和管事都帶走了,還有門前的幾個百姓做證人.
小伙計瞧著事情不對勁,就趕緊尿遁來王府報信兒了.
眾人都是聽得眉頭緊皺,臉色鐵青,這明擺著就是栽贓陷害啊.王府什麼好東西沒有,隨便去庫房轉一圈,拿點兒什麼沒有啊,至于眼皮子淺到在雜貨鋪偷外人的玉佩嗎?
但這陷阱真是簡單粗暴,主要是還有百姓做目擊證人,以至于管事百口莫辯.
周心秀站出來,接著說道,"爹,我聽了下邊人稟報,猜得這事是沖家里來的,不好擅自處置,就派了兩個侍衛回家報信兒,但不等出城,侍衛們就聽說京兆尹判了管事偷盜,已經下獄了.
一個侍衛回來報信兒,一個回了村子.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了,兒媳無用,只能勞動爹走一趟了."
老爺子擺擺手,應道,"你一個婦道人家,能守好兩府就是辛苦了.這事兒不是你能出面處置的事兒!
取二十兩銀子給這個小兄弟,別讓他白擔一次風險,記得從後門送走.其余的事,交給我了,你不用擔心."
"是,爹."
周心秀行禮,示意小伙計隨她去賬房.
胡天明見此,把院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也都散了開去,只留了得用的管事和侍衛.
老爺子沉吟半晌,問向嬌嬌,"嬌嬌,你覺得這事如何處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