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開!"
"奴才不能讓!"
就這般,一國皇後同皇上近身伺候的大總管,就這麼在門口吵了起來,簡直讓一眾太監宮女們都看愣了.
雖然平日皇上不待見皇後,大總管自然待皇後娘娘也沒積分恭敬,但這般針鋒相對,還是第一次.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聰明的太監,已經一點點往外蹭,偷偷躲了出去.這樣的時候,誰在跟前,最後都要跟著倒黴.
孫嬤嬤也是慢慢退到後邊,藏在盤龍柱子後,悄悄點破了內殿的窗紙.
皇宮里,特別是主子們居住的正殿,為了防止偷窺,窗紙里還會有一層蠶紗,半透明,非常結實.
孫嬤嬤不能全都捅破,但影影綽綽也能看到一些.
里面半面的屏風擋住了很多,但那書案上垂下的明黃色衣袖,倒在地上的花白頭發老人,卻都看的清楚.
她心頭蹦蹦狂跳,沒想到,計劃居然如此順利,當真把林家人同皇上都毒倒了.
難道是三皇子在天之靈,在幫忙嗎?
她攥著哆嗦的手,重新擠到皇後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成了."
孫皇後眼里爆出一團亮光,高聲道,"本宮聽到稟報說,林家人在吃食里下毒,毒殺了皇上.萬總管如此阻攔,恐怕這事就是真的!"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萬全更是軟了腿,差點兒跌倒,但手下依舊死死把著門口,梗著脖子應道,"娘娘說笑了,皇上在里面喝酒!"
"萬總管這般,定然是在等什麼人趕來吧."
孫皇後冷笑,"那好,敲喪鍾,讓文武百官都來,看看皇上到底是不是在里面喝酒!"
她的話音落地,興奮的全身都在哆嗦的王貴就帶了兩個小太監拔腿往觀星台上跑.
"不成,回來,王貴趕緊回來!"
萬全瘋了一樣的呼喊,想要把王貴喊回來,但卻依舊不願離開門口.
孫皇後心里越發篤定,也就不急著往里闖了.一會兒人都到齊了,一起進去,豈不是更精彩.
很快,喪鍾就敲響了.
皇宮內外,京都內外好似被按了暫停,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街路上趕路的人群,吆喝的小販,茶樓里喝茶的客人,酒館里臉紅脖子粗的半醉酒鬼,車馬轎子…
所有人都下意識望向皇宮,不明白這突然而來的鍾聲是為了什麼.
待得鍾聲敲了一半,終于有人尖叫道,"皇上薨了!"
這一聲好似重新開啟了世界,所有人都瘋狂加速運轉.
小販提了筐簍就跑,所有商鋪店鋪都忙著關門,所有宅院都忙著摘燈籠,茶館酒樓瞬間空掉了,路上行人車馬亂成一團.
皇上薨了,必定要新皇承繼啊.但皇上並沒有立下太子,朝臣,世家,十五皇子,簡直是一團亂麻.
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一場血流成河,即將來臨.
林家所有生意鋪子,是關的最快的,好似早有准備,沒有外人出入,上好門板窗板,橫上門栓,鋪子里儲備的糧食菜蔬足夠半月消耗了.
王府和國公府更是關的嚴嚴實實,侍衛都上了牆頭,嚴陣以待.
南門口的九門提督衙門,第一聲鍾聲響起的時候,中南副將就跳了起來,拿起兵符就沖了出去,對著滿院子的兵將喊道,"蔣將軍酒醉,不省人事,著本將軍代行職司,兵符在次,眾人聽令.迅速關閉所有城門,不准任何人出入!城門沒處五百人把守,不見兵符,絕對不能開門,精兵營隨我趕赴皇宮聽令!"
所有人還在震驚中,眼見兵符,又得命令,就有些遲疑了.
結果這時候一口氣站出來三個年輕將領應和,迅速行動起來.眾人無法,只能跟從,哪里來得及辨別,這三人都是世家的姻親或者故交.
畢竟,皇上薨逝,關閉京都這是應有的安排.
很快,京都的城門就關閉了.有想進城的車馬,還有出城回家的百姓被堵,喊叫聲,哭鬧聲,亂成一團.
兵卒們抽出刀鞘,打的所有人抱頭鼠竄,只能另外尋地方躲避,到底把城門空了出來.
中年副將帶兵迅速趕到皇宮門口,守衛皇宮的虎賁衛正是群龍無首,勤政殿里沒有命令下來,喪鍾又敲響了,這個時候究竟要怎麼辦,根本沒有先例.
于是,及時趕到的孫老太爺,連同其余幾個世家家主,甚至世家在朝堂的官員,二十多號人,帶了精兵營就這麼闖了進去.
這般順利,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至于孫老太爺在見到孫皇後的時候,都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祖父!"
孫皇後走到如今,全是憑借一腔瘋狂之意,這會兒見到祖父帶了人過來,才越發有了底氣.
"娘娘不要怕,您是一國皇後,皇上突然薨逝,您一定要堅強,畢竟很多大事都等著您定奪!"
孫老太爺幾句話,既給孫皇後鼓勁,也給他身後所有人吃了定心丸.
沒有太子,皇上薨逝,皇後就是整個皇宮的唯一主人.雖然不可能一句話就定了誰做下一任皇帝,但起碼可以做主一般,更何況還有世家在支持.
"把二十皇子抱來!"
立刻有大宮女把嚇得要哭的二十皇子送到了前邊,孫皇後把他抱在懷里,脊背越發挺直.
孫皇後轉向門口,高抬了下巴,施恩于萬全,"萬總管,你若是識時務,本宮保你榮華富貴.你說,皇上先前是不是說過,要把二十皇子記在本宮名下,立為太子?"
"這…"萬全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臉色幾乎透明一般.
"萬總管最好想明白再說,一念之間,天堂地獄,就在你一句話了."
孫大老爺一改平日溫文爾雅,眼底幾乎要飛出刀子一樣.
萬全吞了吞口水,極力站直了身體,高聲喊道,"不曾,皇上不曾答應皇後娘娘抱養二十皇子,也沒說過要立二十皇子為太子!"
"賤奴才,你敢!"
孫大老爺暴怒,立刻就要身後的兵卒把萬全拖過去殺了.萬全這樣的近身總管,若是有用,自然是大用,但若是不能用,就是最大的障礙,除掉才是上策.
可惜,不等他下令,外邊就沖進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