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五小姐愣了愣,繼而暴怒,直接搶上前去,抓了林園的前襟,"林園,你瞎了,沒看見我嗎?"
"對,我瞎了,自從認識你之後就瞎了."
林園心里歎氣,神色卻極冷淡,一巴掌拍掉風五小姐的手,平靜應道,"我自小見到的女子,有我奶奶那般慈祥的長輩,有我大娘那般爽利的,也有我娘那般溫柔的,更有我妹妹那般聰敏可愛的,我就以為天下女子都是這般好.可是自從在萬劍山莊第一次見到你,我才知道,女子還有你這樣蠻橫跋扈,狠毒暴躁,自以為是,面丑心惡的.所以,我的心就瞎了.瞎了多好,瞎了就看不見你這樣讓人無法容忍的女子."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是難得.即便風五小姐臉色慘白,他依舊沒有停止.
"我們家里教導我說,不能對女子口出惡言.我也確實這麼遵照,但見到你,我忍耐不住破戒了.
沒有關系,我以後一輩子不打算娶妻,就當我今日口出惡言的懲罰好了.
你纏著我這麼多年,我挺害怕的,害怕我就這麼個命,以後找上我的女子,都如同你這般.我若娶回家去,我們家里就沒有安甯日子好過了.
左右家里哥哥們都眼光不錯,也不缺侄兒傳宗接代,我就不禍害家里了.
風五小姐,感謝你讓我見識世間女子的丑惡一面.這樣你滿意了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家里還不知道我因為你有了不娶的想法,否則我的哥哥妹妹們,會讓你後悔做個女子,即便有水生替你求情都不成.
你走吧,別髒了我家的地!"
說罷,他再次越過風五小姐,進村去了.
兩個侍衛同他見禮,他笑著寒暄兩句,"左右沒什麼人過來,你們去灶棚那里喝碗熱湯,今日可是更冷了."
"謝謝少爺!"
兩個侍衛也是笑嘻嘻應著,一派熱鬧和諧.
風五小姐的眼淚突然就從眼角刷刷淌了出來,為什麼他對誰都那麼和善,甚至是下人都能得他一個笑臉.唯獨她,讓他如同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她只是喜歡他,想要他只看著她,想要他心里都是她,難道這就錯了嗎?
寒風吹過,落下的眼淚幾乎落地就是冰珠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落下了雪花,鵝毛一般,沒有多久就讓天地都裹上了白色的棉袍,風五小姐也變成了一個雪人.
兩個侍衛遠遠看著,到底覺得這是個姑娘,不好就這麼不管.于是其中一個去了排房,通知了風家人.
風夫人最近很是歡喜,因為兒子好似慢慢有了知覺,昨日她給兒子擦手腳的時候,兒子居然因為癢癢動了一下.
她當即就去大院兒請了瘋爺,瘋爺說,不出幾日,許是兒子就能醒了.
如此,她也越發熱衷刺激兒子的腳底,或者是手心,盼著兒子早些醒來.
這會兒,屋里熱炕燒的正好,屋角養了兩盆四季梅也開了火紅的花朵,好似春日一般,讓人忍不住心喜.
突然有劍手進來稟報,"夫人,五小姐在村外,村里護衛見了,過來轉告我們一聲."
"小五?她不是在城里別院嗎,怎麼跑來了?胡鬧!"
風夫人皺眉,有些不喜.但到底是親閨女,想了想就放下手里的布巾,簡單拾掇一下,裹了大氅出門了.
糧囤村外,莊稼早就收完了,又沒什麼樹林遮擋,倒是不難尋人.
風夫人遠遠見著閨女像雪人一般,還驚了一跳,上前就問道,"小五,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跑來了?"
風五小姐滿腦子都是林園的話,突然聽得娘親的聲音,就像地獄里的人終于得到救贖,直接撲了過去.
"娘,嗚嗚,娘!"
風夫人越發驚怒,還以為閨女被欺辱了,惱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哭有什麼用!"
"娘,嗚嗚,他說我是最丑惡的女子,他甯可一輩子不娶,也不要我!娘,嗚嗚,他為什麼這麼狠心,我就是喜歡他,我沒錯啊!"
風五小姐哭得越發厲害,卻沒看見娘親已經滿臉都是不耐.
她依舊哭著,"娘,我就是喜歡他,除了他,我誰也不嫁.他不娶,我就當尼姑去!嗚嗚,憑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我,娘,你幫幫我,讓我爹用劍訣同林家換,還有…"
"閉嘴!"
風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推開閨女,罵道,"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和你爹這麼多年就教你扒著男人不放嗎?你是萬劍山莊的五小姐,什麼樣的夫婿找不到,怎麼就一定非要嫁進林家!再說,你之前已經惹的林家厭棄,就是你弟弟如今都靠林家活命,你再鬧下去,徹底惹惱林家,你讓你弟弟怎麼活!你讓我和你爹的顏面往哪里放?誰家姑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偏你追著人家不放!你都是大姑娘了,能不能讓我和你爹省點心!"
風夫人也是氣壞了,江湖人說話更是不講究什麼委婉,于是風五小姐本就傷心,聽得更是心寒之極.
"娘,我是萬劍山莊的五小姐,我就是要林園做夫婿,怎麼就不省心了!"
"你是萬劍山莊的五小姐,但林園是林家的子孫啊,是太子妃的哥哥!你還當林家是當初的農門小戶嗎,任憑你欺負?你快醒醒吧!"
風夫人真是恨鐵不成鋼,轉念想想,她病了這麼幾年,到底疏忽了女兒的教養,又有些心酸,還想要再安慰女兒幾句,卻突然有劍手趕了過來,高聲嚷道,"夫人,少爺醒過來了!"
"什麼?小六醒了!"
風夫人歡喜瘋了,哪里還顧得上閨女,一句話都沒扔下就跑了.
她本以為閨女會跟上去,怎麼也要看看昏迷多日的弟弟,可惜風五小姐根本沒有動一步…
水生好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光怪陸離,突然醒來,看見棚頂還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照顧他的劍手驚喜非常,立刻出去報信兒,請大夫.
很快,風夫人就趕了回來.
"兒子,你終于醒了.嗚嗚,娘擔心死了,嗚嗚,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風夫人抱著兒子哭得厲害,幸好瘋爺也是趕到了,診脈,翻開眼瞼,折騰半晌,瘋爺倒也替水生這個有情有義的小子高興,"行了,這就算恢複了,但躺了這麼些日子,還是要慢慢適應再下地,不能著急."
"好,好,一定不著急."
風夫人高興的簡直語無倫次了,瘋爺也沒在意,背著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