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臉色不好,萬全趕緊宣了太醫.
明德帝對這個兒子雖然沒什麼感情,又因為先前孫皇後意圖抱養,威脅他的皇位,心里存了結兒,但他到底是父親,怎麼會看著兒子被如此怠慢苛待.
"萬全,徹查此事,但凡怠慢二十皇子的,一律送去慎刑司."
"是,皇上."
萬全答應著下去了,那婦人拼命磕頭謝恩.
皇太後許是看著可憐,伸手接過二十皇子,贊了一句,"倒是個忠心的奴婢,但這孩子的母親呢?"
那婦人臉色暗淡,瞄了一眼皇帝,見他並沒有如何惱怒,才斟酌著開口應道,"上個月,我們主子就…病逝了.因為馬上要過年了,柔妃娘娘說晦氣,就直接下葬了."
這話說的委婉,但屋里都是人精,幾乎立刻猜出大半.先前二十皇子被皇後爭搶,他的生母只是個小才人,估計是驚嚇不舍,留了病根兒,後來孫皇後死了,她又害怕被連累,大半是生生被嚇死的.倒是留下兒子被苛待,說起來,攤上這麼個母親,二十皇子也是可憐.
"唉,"皇太後歎氣,摸了摸二十皇子的頭發,貼貼他熱燙的腦門兒,說道,"這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這麼大,還什麼都不懂呢,娘就沒了.說起來,皇上到本宮身邊的時候都五歲了,這孩子更小啊.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
說著話兒,皇太後已經紅了眼圈兒,手里佛珠轉動起來.
皇上聽得有些尷尬,心里也是有幾分愧疚.畢竟是他的血脈,沒有照料好,也是他的責任.
"皇上,左右今日本宮也厚臉皮了,索性還如厚到底.這孩子以後就養在福壽宮給本宮做個伴兒吧.過了八歲就給他剃度,做幾年弟子替本宮拜佛祈福,待他大了,賞他開府出宮就是了."
這是表明,這孩子就是養在福壽宮也不會威脅到太子嗎?
明德帝同夜嵐對視一眼,夜嵐就道,"祖母憐惜二十弟,留他在身邊,自然是最好的.太子妃懷了身孕,即便聰慧,怕是也有許多照料不到之處.有皇祖母護著二十弟,是他的福氣,也是太子妃的福氣."
"好,好,皇上啊,您可是選了個好太子,心地寬仁."
皇太後連聲誇贊,末了就道,"本宮這就抱了這孩子回去診治,這里畢竟是皇上處置政務的地方,不好讓太醫隨便進出,惹了外人誤會就不好了."
明德帝感激太後事事為他考慮周全,心里再沒有一絲懷疑,趕緊起身親自送了太後出去.
皇太後也是個喜歡肅靜的,來時身後就一個嬤嬤一個老太監,這會兒她就親自抱了二十皇子往回走,遠遠看著,老人幼童分外的慈愛和美,惹得明德帝又是歎氣.
"何其有幸,宮里有太後坐鎮."
夜嵐低頭,好似無聲的贊同,其實心里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子倆又喝了一杯茶,夜嵐才告辭回了東宮.
朱嬤嬤趕緊迎了上來,脫去披風,捧上熱茶.
夜嵐沉默喝了一口,問道,"嬤嬤,宮里可有什麼事?"
"沒有,殿下,您如今是太子,哪個不開眼的敢為難東宮呢."
朱嬤嬤很是驕傲,她當年在宮里受盡委屈,離開的時候也不算如何光彩.如今回來,可算是衣錦歸鄉了,當年的老姐妹,這幾日都是尋到她跟前求肯,要進東宮來伺候呢.這真是讓她大大出了一口惡氣.
夜嵐皺眉,見屋里沒有外人,就吩咐道,"嬤嬤,這幾日若是同宮里其余人有走動,記得探問幾句福壽宮那邊的事兒.太後結束閉關,方才去了勤政殿."
"太後待您不滿意?"
朱嬤嬤立刻警醒起來,夜嵐搖頭,"不,相反,太後娘娘很是和氣.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小心無大錯!"
"是,殿下,老奴記下了."
又說了幾句,夜嵐就起身出宮了,走到院子門口,一個小太監正在清掃院牆下的殘雪,上前跪倒行禮,夜嵐囑咐幾句,就出去了.
林家因為嬌嬌同嫂子們要合伙開茶樓賺錢,飯桌兒上,家里男人們聽說了,就是紛紛幫忙出謀劃策.
林仁碰巧也從城里送了新烤的點心回來,就道,"點心可以從我鋪子取,給你們成本價."
嬌嬌抬了下巴,一副不屑的神色,傲嬌拒絕道,"我們不要點心,茶樓的吃食點心都是新品,到時候說不定要把哥哥的生意搶光!"
這可真是誇下海口了,家里人都是笑起來.林仁也不惱,更是應道,"好啊,到時候比一比,看看咱們誰的生意利潤高."
"哎呀,哥哥下戰書了,嫂子們,咱們可不能示弱啊."
嬌嬌立刻借機動員嫂子,"下午咱們就開始試做茶樓的吃食."
說完,又攛掇老太太等人,"奶奶和娘,嫂子給我們做美食家品嘗味道,提意見."
"好,我這老了老了,還找到一份差事,真是不容易."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馮氏也道,"放心,我會使勁兒挑毛病!"
眾人又是笑,正這個時候,夜嵐就回來了.
添椅子添碗筷,忙了一下,眾人繼續閑話兒吃飯.
嬌嬌太過了解夜嵐,見他雖然照常說笑,但就是覺得他不對勁.
吃過飯,她借口小歇一會兒就同夜嵐進了空間.
"說吧,宮里出什麼事了?"
嬌嬌炸了一杯果汁兒喝,先哄著夜嵐喝了一口,甜食下肚兒,夜嵐果然神色好了一些.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上午時候,皇太後到了勤政殿,不但把宮務要了過去,還收養了二十皇子.雖然她待我還算親近,父皇也極信任她.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再有半月,你就要進宮了,我怕東宮會不安生.不如想個辦法,讓你在家生產?"
"不成?"嬌嬌聽得好笑,"你是不是太過擔心,有些風聲鶴唳了.父皇待我已經很優待了,在不進宮,怕是禦史都要開始上本參你了.而且,就是孩子生了之後進宮就能會更安全了,多了兩個小孩子要照顧保護,反倒更麻煩.不如早些進去熟悉一下呢!"
這話也是有道理,夜嵐點點頭,靠在沙發上,顯見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