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炒菜,涼爽的過水面條,芹菜豬肉鹵子,全家人默契的吃了個飽足,飯桌兒就被迅速撤了下去.
丫鬟小厮們自覺去忙碌,順便守住了院門兒,林家上下幾十口就開始說正事了.
老爺子慢慢往煙袋鍋兒里續了煙絲,林大海躬身點火兒,老爺子吧嗒幾口,吐了一口青色的煙氣,也就把思路捋清楚了.
"今日進城,原本是因為董家跑來鬧事,順道也是為了看看嬌嬌.太子不在家,只有我們林家能給嬌嬌撐腰.不想,正好碰到南邊湖州的奏折送來,湖州突發大洪水,淹沒兩座縣城,甚至還有多地爆發瘟疫,百姓損傷無數.
先前就有月遮日,後續災禍不斷的胡話,如今地動之後,春日洪水瘟疫,怕是咱家嬌嬌一定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幸好我就在宮里,知道消息最早,我同嬌嬌商量了幾句,不用說,這事背後定然是有人盯著東宮在搗亂,目標是除了嬌嬌.不過,按理說在後宮里,下毒或者任何法子都會迅速直接,偏偏如今要鬧得這麼大.要麼這背後之人在宮外,手不到宮里,要麼就是圖謀更大.
嬌嬌在寫賑災防疫的手冊,她的意思是,不論什麼原因,不論背後之人是誰,百姓因為她遭災是事實,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南下賑災,是一定要准備的.而且深入災區,興許還能發現什麼線索和證據,揪出背後之人.
此事凶險,一旦…"
老爺子說到一半,老太太立刻就開口打斷他,"別說送我走,這次我就是死也要留在京都!你們以為把我們送走就放心了,豈不知我們在外邊,整日提心吊膽,倒是甯願在家一起受苦.起碼什麼事情都清清楚楚,不用恨不得從風里聽出一絲消息."
馮氏也是站起說道,"是啊,爹,嬌嬌是我親閨女,她在宮里不好,我就是走去天邊,心也都留在這里了.這次,可以把孩子們送走,但我肯定不走!"
大蓮一見婆婆和太婆婆都這麼說,也是趕緊應道,"爺爺,我是林家長孫長媳,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守好家里,我也不走."
老爺子苦笑,擺擺手,說道,"罷了,這次是外邊比較凶險,京都里還好.而且嬌嬌在宮里,我仗著年長還能進去看看,但到底要避嫌.說不准,以後還要你們進宮走動,留下就留下吧."
董氏婆媳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安靜聽著,只要讓她們留下,其余事情都是男人做主就好.
老爺想了想,又道,"我同老先生商量了一下,也是嬌嬌提議,若是南下賑災,是學院學子們一個實踐的好機會.老先生和長路包教授孫先生都同意了,但最後還要學子們自願,學院把關.
但我們家里人要有人跟著一起,起碼保證學子們的安全.
擺在眼前有這麼幾件事,第一,洪水和瘟疫發生的地方是湖州,是萬劍山莊的地盤兒,他們更熟悉,要派人到萬劍山莊,請水生幫忙召集人手,甚至發放江湖令,征集線索,搜尋嫌疑人,幫忙賑災."
林園立刻站出,應道,"爺爺,這事我負責,我可以連夜奔向湖州.我是萬劍山莊大長老,萬劍山莊總要給我幾分顏面."
老爺子點頭,原本他也打算讓小孫子出面,于是就囑咐道,"雖然水生那孩子不錯,但他總不是萬劍山莊的莊主,若是風家提了條件,旁的都好說,只有讓你娶風五小姐不成!我們林家娶孫媳婦不看門第,只看性情,娶那麼個刁蠻的回來,怕是要闔家不得安甯."
林園沒想到爺爺會這般說,心里一暖,低頭抱拳應下.
"是,爺爺."
"等我一會兒寫封信兒給水生,你帶著再出發."
老爺子添了一句,又吩咐馮氏,"老大媳婦兒,先給園哥兒備些干糧路上吃."
馮氏應聲就下去准備了,老爺子這才安排第二件,"園哥兒是打前站的,但帶著學子們南下,長路肯定要跟著,醫院那邊,我打算讓程大夫出山.咱們家里也要出一人,最好是在朝堂上領了差事,光明正大南下."
"爺爺,我去!"
林安站了出來,但不等他在說話,瘋爺卻反對,"老程 的醫術不如我,毒術更不成.還是我對學子們南下!"
老爺子卻是搖頭,拒絕道,"老兄弟,不是信不過你,是如今有人盯上了嬌嬌,她又在那麼個地方,家里人不好進去.免不得要麻煩你潛入進去,幫忙看顧一下嬌嬌.嵐哥兒不在,旁人我也信不過,只有你一個了!"
瘋爺這才明白原因,應道,"好,我去過宮里幾次,放心,以後家里同嬌嬌通信,交給我好了."
老爺子這才吩咐林安,"你如今在翰林院,翰林院本來就有放人出去鍛煉的慣例.你若是請求去賑災,皇上即便答應,也要派個年長的官員同你一起南下.別管是誰,只要你能一起南下就成,到時候送回京都的奏報,總不會任憑別人亂寫,隨便給嬌嬌扣罪名."
"是,爺爺,我記住了."
林安應下,林大山按捺不住,也是站了出來,"爹,我也馬上到了三年述職的時候了,與其讓吏部隨便安排一個地方,不如我也上奏折,請求到受災的兩縣做縣令.一來,安哥兒和學子們賑災需要人幫把手,二來,賑災之後要重建,我也可以為百姓們出力."
老爺子有些猶豫,林大山卻堅持,"爹,您放心,我不會亂來.而且湖州離得京都不過一千里,馬車快一些,半個月就打一個來回了."
老爺子歎氣,這才應道,"你若有心就上奏折吧."
董氏拍拍周心秀的手,她是真舍不得這個兒媳婦離開身邊,但兒子兒媳恩愛,兒媳照料兒子也盡心,他們夫妻一起,家里也不惦記.
老爺子打點精神,囑咐家里老少最近行事要小心,輕易不要出去亂走.萬一小人作祟,抓了哪個,對家里來說都是一場大亂.
大蓮和劉穎幾個主動接了照管孩子的差事,每人分工明確,不容易出錯.
馮氏還是負責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就是出門的劉氏和林華林貴,也加派了護衛去接.
林園得了老爺子的書信,接上劍老,兩人四匹快馬,直接就奔向了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