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病街路的水井被迅速標記出來,畫了圖紙,發放出去.
已經隨後趕到的程大夫帶了大半學子去搶救得病的百姓,其余學子就同兵卒和差役們查驗所有水井.
董大人能爬到刑部尚書的位置,也有幾分本事.
程大夫派人過來送信說,"林大人,董大人,得病之人確實是因為水源下毒.之前是因為扔進水源的汙物,其中就有這種毒粉,發病慢,但這次是直接下了毒粉,沒有借助什麼東西.所以,百姓發病特別快,恐怕要很多人喪命.請兩位大人務必抓到下毒之人,否則死亡人數傳開,怕是百姓又要恐慌."
這人返回,董大人立刻就道,"之前汙染水源,百姓發病慢,如今為何突然直接下毒,是猖狂挑釁,還是另有所圖?"
林安皺眉,應道,"應該是想要擴大恐慌,趁亂有所行動.但也有可能這些幕後下手之人要撤退了,最後瘋狂.不但城里要戒嚴,城門封閉,還要提醒附近幾府都要小心,守好水源."
"好,林大人寫公文給附近幾府,本官帶人去查探水源.既然是要撤離,一定是速戰速決,下手的地方也是這些人存身之地不遠."
"好,大人一起小心,隨時通報消息."
兩人迅速分派好活計,通力合作.
林安埋頭在府衙中,寫好官文,又開始查找文檔.
就在發病街路附近有一處破敗的府兵營,年久失修,唯一有點就是寬敞了.
他立刻派人去整理出來,成為暫時隔離區.
不想,不過半晚上,病號就把隔離區填滿了.
不但如此,死去的人數簡直崩豆一般,不停往上竄.
程大夫迅速求救,"安少爺,不成了,這次歹人直接下毒在水井,甚至在水缸里,發病太快,症狀太凶險.補藥可以補慢性發病病人的根基元氣,卻不能立刻止住病情,更何況,補藥已經用光了.這可如何是好,已經有二百多人沒了.再這麼下去,整個湖州城都凶險了."
林安有些猶豫,程大夫卻是顧不得了,勸道,"安少爺給家里寫信吧,不論是瘋老哥,還是家里有沒有別的神奇本事,都拿出來吧!人命關天啊,整個湖州城,多少萬性命…"
林安歎氣,良久才應道,"程大夫,家里也沒有救命神藥.但我這就給家里寫信,瘋爺在宮里守著太子妃,他能不能過來,要看家里怎麼決定.
我們林家是心存仁善,忠心大越,也願意兼濟天下,但什麼都沒有嬌嬌重要.這,你一向都知道!"
程大夫自然清楚,但眼見百姓不停的往外抬,他卻無能為力,他也要瘋狂了.
"少爺,可憐可憐百姓吧!"
"我這就寫信,程大夫,我們盡人事,聽天命."
林安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程大夫無奈,只能往外走,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時候,他又添了一句,"安少爺,背後搗鬼的歹人是為了往太子妃頭上潑霧水,才禍害了百姓,百姓無辜啊.他們也有父母兄弟和妻兒老小…"
林安臉色更黑,程大夫在林家多年,他都已經如此想,若是湖州大難傳揚出去,旁人會怎麼說…
幾封信隨後送出了湖州府,林安馬不停蹄帶了人手,巡視全城,安撫百姓,仔細查探所有水源.
許是背後的歹人撤退太匆促,來不及多行動.只有城西的十幾條街路內,水井被下毒.但其中有很多吃食鋪子的水缸也被下毒,鋪子里用有毒的水做了點心,燒雞和燒餅之類,毒性雖然因此被降低,但到底還是存在,若是被吃下去,發病慢,暫時許是看不出,但過了三四天,許是就要到達高峰期.若是這些人家里衛生不好,排汙不及時,不會處置嘔吐物排泄物,興許就要再連累家里人…
待得董大人同林安在聚集到一起,都是臉色極為不好.
"林大人,我帶人尋到背後歹人的落腳地了,正在拷問房主一家,連同之前王家管事采買黴變糧食一事,會並在一起詢問,一定會有結果.但如今疫情太嚴重,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見到結果.而且還有波及全城的風險,我看,還是給京都發奏折吧.要征調更多的藥材,大夫,還要調動附近幾府的府兵親來配合淨街."
林安點頭應道,"這麼嚴重,自然不能瞞著.我們這就一起寫奏折,如實道來,請皇上定奪.但奏折送走,我們還是要盡人事聽天命,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再者,丘大人已經把抗疫不利,推脫到我們身上,我們總要為自己洗刷汙名."
"這是自然,"董大人想起龜縮在後衙,不肯出面的丘大人也是惱怒的厲害,"這等尸餐素位之人,就該治罪.若是他之前肯多堤防,也不會有今日這般嚴重."
兩人迅速寫了奏折,有八百里加急侍衛報去京都.
之後,董大人繼續查案,林安就帶領所有差役和兵卒,嚴密隔離疫區,不准許任何人出入.尋找相對干淨的水源,同百姓們通報城西疫區街道鋪子的吃食不能食用,有食用之人要主動到疫區去治病,以免連累家人.
有的百姓聽話,知道城西買回來的吃食,是有毒水源做成,都是嚇壞了,趕緊出來求救命.
但也有人固執,不肯相信.也有人懷疑,兵卒們是為了把他們帶走,不是治病,是滅口…
總之,整個湖州府城徹底翻了天.
世間的悲喜本不相通,湖州城從魚米之鄉,富饒之地變成人間煉獄,京都卻依舊是車水馬龍,歲月靜好.
天氣一日好過一日,憋悶了一冬的百姓們,都願意走上街頭,溜達幾圈兒.
城外家家戶戶,但凡有水田的,都趕著在育苗.
有些勤快下手早的人家,稻苗棚子里,已經見到了綠意.山林的小獸,越發歡快起來,膽子也起來,尋找吃食,欣賞盼了一冬的春景.
鳥雀早起晚歸,尋找同樣活泛的小蟲子,吃飽喝足,為了孕育新一代積蓄力量.
孩童們禁不住誘惑,偶爾跑去河邊玩耍,最後被爹娘拎著耳朵拽回去,少不了一頓打罵,日子也因此更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