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嬌嬌是胖了瘦了?那宮里的東西哪有家里的新鮮好吃,她怕是又挑嘴了."
董氏嘮嘮叨叨,眼睛望向擺滿盤子的點心,還不忘了問詢大兒媳,"牛奶可是熱好了?嬌嬌進屋就讓她吃幾口,她懷著雙身子,還要這麼折騰,總要多補補."
"娘,你放心,早就熱著呢.我還給她蒸了一籠屜香菇雞肉包子,她以前最喜歡吃,總能吃飽就是了."
馮氏左立不安,一邊同婆婆說話,一邊就把眼睛黏到了門口.
劉氏白日里,帶了林華和林貴剛從谷家趕回來,這會兒臉上還沒退去疲憊,卻也堅持不肯去睡.
睡覺什麼時候都可以,但進宮的侄女卻是多久也見不到一面,怎麼也不能錯過.
她就道,"嬌嬌手藝也不錯,又是懷著身孕呢,她在宮里定然不會虧待自己,娘和大嫂不要惦記,一會兒保管看見嬌嬌胖了很多."
董氏心疼兒媳,勸她道,"你才下了車沒多久,不如去睡會兒吧."
劉氏剛要說話,門外就有了響動,胡天明推開門,笑道,"小姐回來了!"
即便嬌嬌如今已經是太子妃,但林家所有奴仆都習慣叫小姐.說句難聽的,大越太子妃有可能換人,但林家的小姐卻永遠只有一個,他們也只認一個.
聽得這話,包括一直沉默吧嗒著空煙袋鍋兒的老爺子都激動的站了起來.
胡天明讓開位置,勤多和默多一左一右扶著嬌嬌從門外走了進來.
嬌嬌摘下黑色的風帽,望著家里眾人一笑,嚷道,"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哎呀,嬌嬌,奶奶的嬌嬌啊!"
董氏幾步上前,一把抱住孫女,再也忍不住眼淚.她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恨不得孫女不長大多好.如今還是那個小小的胖丫頭,圍在她身邊鬧著要點心吃,甚至為騎狗摔跤嚇得做噩夢往她懷里鑽.
如今長大到底有什麼好,見一面都困難,時刻掛了一副心肝在外邊,時刻惦記她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是不是被人欺負.
"嬌嬌啊,你怎麼瘦了,是不是宮里東西不好吃?嬌嬌啊,咱別做那個什麼太子妃了,回家來,好不好?娘養你!"
馮氏本來想勸勸婆婆,結果一見閨女瘦了一圈兒,也是忍不住了,比婆婆哭得還厲害.
林家老少都是心酸,但男人總是更堅強一些,老爺子干咳兩聲,說道,"好了,嬌嬌趕回來一定累了,趕緊然給她歇歇."
這倒是提醒了董氏和馮氏,趕緊扶著嬌嬌坐下,又招呼丫鬟們趕緊上牛奶和小籠包等吃食.就是勤多默多都被安頓在門口小坐,也同樣得了一份吃食.
至于瘋爺,早就一頭鑽進老太爺的酒窖了.
嬌嬌其實並沒有覺得如何疲憊,懷孕雖然辛苦,但她這麼多年因為空間,吃得好玩的好,玉髓當飲料喝,體質不敢說比所有人好,起碼女子里是絕無僅有的.
可這會兒面對家人殷切的目光,她還是吃了半籠屜包子,喝了一杯牛奶,兩塊點心,這才拍著肚子說道,"我們娘三個吃飽了!"
眾人這才放了心,臉上有了幾分笑模樣.
熊大一直被林貴摟著,這會兒也撈到機會上前,小狗一樣蹭著嬌嬌的裙角.
嬌嬌伸手揉揉它的大頭,給它取了滿滿一碗空間蜂蜜.
熊大歡喜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了碗就開始大吃起來.
有它這般插科打諢,一時間屋里比方才可是熱鬧很多.
老太太和馮氏劉氏周心秀拉著嬌嬌事無巨細的問,從吃食睡覺到平日走動,就怕嬌嬌受欺負受委屈.
嬌嬌別說受委屈,就是受了,也不能同家里說啊.
于是,她就撿著高興的小事,孩子們胎動之類說,哄得董氏和馮氏等人都是眉開眼笑.
好一番親熱之後,才說起正事.
誰也沒想到,嬌嬌第一句話就是,"爺爺,我要南下去一趟湖州."
這不是問句,也不是想法,是陳述句,是已經決定好的事.
嬌嬌第一次如此堅決,讓林家老少都是意外.
屋里一下子就沉默下來,董氏和馮氏等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別說湖州如今多凶險,更何況嬌嬌肚里還有兩個孩子呢.一個不小心,傷到孩子怎麼辦!
但她們望向嬌嬌異常嚴肅的面色,所有話到了嘴邊,只能眼瞎,然後眼巴巴望向老爺子,指望老爺子幫忙勸阻一番.
可惜,老爺子吧嗒了十幾下煙袋鍋兒,開口卻是,"你想好了?"
"想好了,"嬌嬌鄭重點頭,應道,"先前的地動許是意外,但湖州的大水和瘟疫,都是人為,這一點,安哥已經查詢清楚了,雖然沒有抓到幕後之人,但他們的目標如今已經顯現了,就是利用這些災難抹黑太子,試圖動搖太子的位置.爺爺,您也是看著太子長大的,他走得多艱險,又如何想要把大越治理成一個富饒強大的國度,這是他所有努力的目標.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如今他出征在外,我和他夫妻同體,這些事,我打算擔起來.更何況,在湖州冒險是我親哥哥,我也不能放任他被拖拽進泥潭.
最重要的是…人命!湖州的百姓因為歹人想要謀害我和太子才遭此大難,說到底是受了我們的連累.
無論如何,不能再死人了,否則我們家里累積多年的福德,恐怕都不夠這一次損失."
這些道理,老爺子自然明白,但他掃了一眼消瘦很多的孫女,還有她已經顯懷的肚子,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不能答應下來.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林佳和林貴忍不住,齊齊走出來,說道,"嬌嬌,你留在京都,不能冒險.我們可以趕過去個給安哥兒搭把手."
林華在外曆練的時日久,看的更清楚,扯了他們一把,低聲道,"別給妹妹添亂,若是咱們出面可以解決,妹妹早就說了.這次,實在有些棘手."
嬌嬌點頭,應道,"華哥說的對,這次是疫病,我會同瘋爺開車過去,一日夜就能遞到湖州府.瘋爺擅長解毒,我還有些新奇速效的手段,若是順利,三五日就能把疫情整治干淨.
另外,我擔心湖州這次的幕後主使是為了把事情鬧大,調回太子.而我代替太子過去,算是出其不意,也能占幾分先機,對我們這一方更有利."
眾人都是點頭,所有人怕是都同林家一般,怎麼也不會想到太子妃會懷著雙胎趕赴疫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