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皺眉,也是有些莫名其妙,"我出宮,想去徐家查探看看.以防萬一,我到附近一戶人家偷了些金銀之物,結果剛接近徐家就被人發現了.那人身手很好,我不敢戀戰就扔下東西跑了,到底還是被他的飛鏢傷了,而且飛鏢上還塗了毒藥.幸好,及早返回城里落腳點,才撿了一條性命."
說罷,她又添了一句,"應該沒有打草驚蛇,那人抓不到我,只會以為我真是個偷兒,意外光顧徐家."
"辛苦你了,差點兒丟了性命,以後的查探交給天明,你安心養傷."
老爺子拱手道謝,惹得玉蘭惶恐,趕緊低頭回禮,末了咬咬嘴唇,到底還是說道,"老太爺,我沒有要挾家里的意思,但是,我能不能提個請求?
雪融是我帶大的徒兒,雖然不忠無用,但到底師徒一場,我不能看她小小年紀沒了性命.所以,我想求老太爺放她一條生路…"
說到這里,林家所有人的臉色都暗淡了下來,顯見對雪融都是厭惡至極.林家待人赤誠,得到回報也是感恩和忠誠,雪融卻打破了這份信任.林家老少再不能對奴仆管事丫鬟們毫無防備,丫鬟管事奴仆們也是急于表忠心,生怕主家把他們同雪融一般看待.
雪融就像玉上的瑕疵,太過顯眼,又祛除不了.
玉蘭見此,掙紮著下地,跪倒磕頭.
"老太爺,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唐突.但雪融才十幾歲,老太爺可以遠遠把她送去南邊海島自生自滅,但能不能暫時饒她一命?"
老爺子皺眉歎氣,到底伸手虛扶了玉蘭一把,"起來吧,有你這個師傅,是那丫頭的幸運.這事我不能做主,她是嬌嬌的丫鬟,還是要等嬌嬌回來決定."
玉蘭聽得大喜,家里誰不知道小姐最是心軟,責罰都從沒有過,更別說喊打喊殺.
老爺子把決定權推給小姐,實際就是應了她的請求了.
"多謝老太爺,多謝老太爺!"
玉蘭重重磕頭之後,就被胡天明攙扶了下去.
林禮見長輩沉默,就趕緊岔開話頭兒,說道,"徐家到底是什麼底細,居然還有高手護院?"
林佳也道,"是啊,玉蘭管事在宮里都可以走動,居然沒進去一個徐家?"
"把這事兒告訴三生一聲,他再查寵妾那條線,興許有些關聯.另外,徐家不好再查探,萬一露出行跡,就真打草驚蛇了."老爺子想了想,囑咐道,"從外圍查查看,比如徐家有什麼生意,交好的人家,姻親故舊之類.就是再會隱藏的狐狸,總要露出一點兒尾巴,只要抓到,就什麼都清楚了."
林禮林佳幾個聽得心里癢癢,實在是想出去幫忙,對視一眼,就請求道,"爺爺,左右也沒人來村里查驗,您就讓我們出去走走,給胡叔打個下手兒吧.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被抓住!"
老爺子倒是沒攔著,笑道,"去吧,記得讓天明給你們裝扮一番,行事要小心,一切以安全為要."
"是,謝謝爺爺!"
林禮幾個都是歡喜壞了,商量著誰留下值守,總不能一窩蜂都偷跑出去啊.
林保憨厚笑道,"你們想出去就出去吧,家里有我呢.左右要忙春播,我也離不開."
"哈哈,謝謝大哥!"
"大哥最好了!"
林禮幾個立刻送上一堆馬屁,惹得眾人都是笑起來…
有了幾個生力軍的加入,查探起來比之先前快了很多.
每日清晨都有消息陸續傳回來,徐家的家底殷實,外面看著不顯,其實家里的吃穿用度很是奢華,繡莊首飾樓的掌櫃常帶了貨品上門給徐家的女眷擇選,徐家老爺在書畫古玩鋪子也是掛賬三五千兩,掌櫃月底去收賬,從不擔心徐家賴賬.
但徐家生意卻沒有幾處,利潤也一般…
這般查來查去,最後徐家居然也上了寵妾織網的名單,只不過徐家的寵妾死的早,挖出來這條線很是費了一番力氣.
無法之下,眾人只能深挖寵妾名單,挨家的查探底細.
所有努力都不會白費,這一日晚上,國公府的大書里,燈火通明.
趙三生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鉛筆在繪圖.
林佳拿著名單,把所有瑣碎的線索一條條誦讀出來.
每念到一家,趙三生就在圖上畫一條線.
林禮探頭望了一眼,忍不住頭疼,嚷道,"這可真是太麻煩了,真會有用嗎?"
趙三生頭也沒抬,手下依舊忙碌,應道,"這是圖文交叉法,那個神奇世界里,查案時候就是這般.把所有線索彙總,交差最密集,指向最多的一處,就是關鍵."
林佳瞪了林禮一眼,扔給他一塊點心,笑罵道,"你不幫忙,也別拖後腿,把嘴閉上!"
林禮一口吞下點心,索性躺在橫椅上打盹兒.
他正睡的迷糊,突然聽得有人嚷道,"成了!"
他驚得從椅子上差點兒跳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林佳扯了他一把,興奮道,"抓到關鍵了,快來看!"
三人湊到桌子前,幾只燭台把圖紙照的清清楚楚.
圖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線條,好像一只蜘蛛網,最後大半指向一個名字,沈少卿.
他是大理寺的六品小官兒,寒門出身,在京都沒什麼根基,早年科考時候曾拜了丞相做座師,但之後不懂阿臾逢迎,升遷很慢,雖然是丞相門生,卻極少同丞相府走動,除了丞相過壽等眾人齊聚的日子.所以,先前清洗丞相黨羽時候,他才能安然躲過.畢竟,同丞相有來往的官員幾乎是滿朝文武,無一例外,若是都要清洗,朝堂就空了.
但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如今居然成了線索網的關鍵之處.
所有官員家里的寵妾分成了幾伙兒,每一伙兒都有一個共同交好的人物,這幾個人物卻都連著沈家的一個小妾.
也就是說沈家這個小妾也許就是所有寵妾的頭領,這些小妾又控制或者監視著二十幾個五品以上的實權官員…
最重要的是那晚傷了玉蘭的飛鏢和飛鏢上的毒藥都查到了出處,來自京都外小鎮一家不起眼的鏢局.這鏢局經常南北走動,鏢師各個都是好手,但奇怪的是生意卻好似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