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不是讀書讀傻的書呆子,不說自小就把侄女當親閨女疼,就說這麼多年他一路讀書科考做官,從沒人給他下絆子,從來沒為銀錢犯愁,他心里明鏡一樣,都是侄女在背後不知打點了多少.他才可以這麼心無旁騖的踐行帶領百姓致富的信條.
如今,家里遇到危險,侄女更是身處暴風雨之中,他卻幫不上什麼,這些日子吃睡不好又忙碌,真是要瘦的脫形了.
"四叔不要這麼說,有您在,朝中就沒一個敢說林家不忠無用.大越官場論實干,您是第一個.這是別人再嫉妒,都抹殺不了的事實.四叔只管好好治理湖州,家里那邊不用惦記,我回來了!"
夜嵐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在修補林大山愧疚崩潰的的心,眼淚也就落得更急,"好,好,有你在,四叔放心."
林安想起方才接到都的消息,趕緊請了夜嵐坐下,仔細說起來.
"爺爺送了消息過來,實在是有些太過驚悚.若不是太子趕到,我也要明早就往京都走了."
"怎麼說!"
夜嵐立刻冷了臉色,"一字不落,趕緊說清楚."
林大山也是急了,湊上前,眼底都是擔憂.
林安揮手示意身邊的貼身出去守著,太子的親衛見此也是在房前屋後,甚至房頂都圍了起來.
林安見屋里只有自家人,這才說道,"家里無意中查出太後宮里有密道,追查之下,發現太後借參佛的名義遮掩,時常出宮.在宮外的身份是大理寺卿沈大人的夫人,常年臥病,極少露面.而沈家得寵的小妾同二十幾個實權官員家里的小妾都有聯系.最驚人的是…徐才人不是徐家養在京都的姑娘,是養在台州府的雙胞胎姐妹,早就同太後相識,而且徐才人所生的二十皇子,也許是太後的親子."
"啪!"這消息實在太驚人,林大山手里的茶碗直接就摔破了,他想說什麼,嘴巴開開合合,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太上皇被帶了綠帽子,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夜嵐眼睛微微眯起,不見什麼驚訝之色,也沒有多少震怒,更多的是釋疑.
"我同嬌嬌一直覺得太後有古怪,卻也沒有證據,如今果然如此,卻也沒想到是這般…"
林安想起方才他的震驚,也是長吸一口氣,應道,"這件事,家里只有爺爺和三生,胡管家等人知道,外人不曾得知,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萬一皇上想要滅口,豈不是給自家尋麻煩.但湖州這里的瘟疫和水災也查的差不多了,作惡者就是徐家來往南北的商隊,實際都是高手,心狠手辣.這般看來,湖州災難,嬌嬌被汙蔑為妖女,被逼南下,都是太後一手謀劃.
只不過,不知道她到底為何…"
"這是顯而易見的,她為的是…皇位.二十皇子養在福壽宮,也算正統.若是嬌嬌出事,我為了嬌嬌定然會大開殺戒,到時候皇上再病重或者干脆病死,太後出面,二十皇子就會坐上那個位置."
夜嵐想起七王子死前的話,又道,"這次四國聯軍攻打秦嶺,也是太後在背後推動."
眾人仔細一想,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太後真是好大的野心,好狠的手段."
以大越天下為籌碼,驅動四國聯軍,以所有人為棋子,下了好大的一盤棋!
"如今太後還不知道家里清楚她的謀劃,家里勉強算是占了先機.嬌嬌在路上造勢,暫時也不會有危險…"
"不,嬌嬌有危險了!"夜嵐臉色極難看,抬手喝干杯中茶水,應道,"家里算漏了一環,嬌嬌挾威回京,人人敬畏,總有三分顧忌.但皇上年老病弱,若是知道聖水可以祛病強身,定然會惱怒之前林家不曾進獻,甚至還會猜疑嬌嬌還有長生不老之法,哪怕延年益壽,他都會瘋狂…"
林安和林大山驚得直接跳了起來,林家不是百年世家,只是農門小戶出身,有今日全靠一片赤誠,全靠民心,全靠謹慎低調.
對于帝王的心思,林家欠缺的不是揣摩,是最基本的敬畏!
試問哪個帝王不想長生不老,哪個帝王不想長命百歲!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佛家寺廟,煉丹術士遺臭青史,不過是替昏庸怕死的帝王背黑鍋罷了.
哪怕一點點虛無縹緲的傳說,帝王都要嘗試,更何況嬌嬌施展神跡,大越千百萬人都親眼所見.
"嬌嬌危險了!"
林安眼睛都紅了,"家里也危險!"
夜嵐直接站了起來,手里長刀緊握,高聲道,"傳令下去,一刻鍾後出發!"
門外有親衛立刻應了下來,整個營地喧鬧起來.現准備飯菜是來不及了,但周圍百姓聽說太子帶著先鋒軍趕回,都是帶了吃食湧過來,誠心誠意往兵卒懷里塞著.
"壯士們,辛苦了!到湖州就是到家了,家里煮了雞蛋,還熱乎,趕緊吃幾個補補身子."
"是啊,太子妃剛走沒幾日,太子殿下再早一些,就能同太子妃一起回京了."
"你們不知道,太子妃是神女啊,降下聖水,我家老頭子喝了一碗,腿疼都好了."
"我家小孫子也是,喝了聖水,聰明的厲害,將來肯定能考上狀元!"
這般說著話兒,三千將士吃飽了,百姓們也過足了嘴癮.
他們也不是一定要如何,就是忍不住興奮啊.雖然湖州遭了災,但神女可是第一次在此施展神威啊.湖州受神女眷顧,賜福,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而且他們的新知府也是林家人,神女忘了誰,還能忘了親叔父嗎?湖州,就是個福地!
三千先鋒軍聽得興奮,恨不得也把太子的神跡告訴百姓,但常年軍紀約束,讓他們還是忍耐住了.
很快,將士們上馬,風一樣奔向京都.水生實在是忍耐不住,想要跟過去,但是想想林安和林大山,萬一因為他離開,被暗中的敵人鑽了空子,照樣會威脅林家,讓太子和太子妃陷入困境.
他只得站在最高的一棵樹上,遠望太子一馬當先帶了先鋒軍遠去.
這樣的時刻,他不能趕去她的身邊,但是他可以守護她最愛的家人,同樣也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