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早就翹首以盼了,從宮門開始一直跪到了鳳翔宮里.
朱嬤嬤恨不得把鳳翔宮每一寸地面都檢查的清清楚楚,里外所有人都是根底清楚.大半是她們這些跟著皇後幾年的老人兒,其余實在不夠用,也是皇上特意調來的,出處沒人知道,但皇上說可以信任就沒人敢懷疑.
嬌嬌不過打了個盹兒,一睜開眼睛就到了宮里,也是驚奇.
"這麼快就到了?我還以為沒進城呢?"
"是不是昨日忙著拾掇東西,太累了,這才睡的沉?"
夜嵐小心扶著她下車,隨口問了一句,眼底卻滿是擔憂.他不是女子,不知道懷孕如何辛苦,但隱隱約約,他總覺得嬌嬌有哪里不對勁.難道懷孕,會讓一個武者失去警覺,會讓一個活力用不盡的人這般疲憊,時刻都能睡去?
"應該是,奶奶和娘她們只孩子用物就張羅了十幾箱子,整理起來就很費力氣."
夫妻倆小聲說著話,鳳翔宮眾人已經跪倒磕頭.
"恭迎皇後娘娘回宮."
"起來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生分."
嬌嬌親手扶了朱嬤嬤和花婆婆,兩人也不敢要主子彎腰,幾乎是一搭手兒就站了起來.
"花開,把家里帶來的東西都搬下來,整理一下,都是生產要用的,另外派人專門看著,不能讓任何外人沾手."
嬌嬌吩咐了一句,花開趕緊應著.
夜嵐不願她費神,就道,"宮里上下,每人都賞一個月的月銀,待得皇子公主出生,還有重賞."
"是,皇上."
眾人眾星捧月一般,把嬌嬌迎進了主殿.這里原本是孫皇後的住處,如今卻是一點兒先前痕跡都沒有了.
所有的桌椅床榻木器都換了新的式樣,去了先前的繁冗貴氣,多了一些精巧雅致.所有賬幔,靠枕之類都是素色錦緞繡了花朵,有玉蘭有桃花迎春,當然最多的還是牡丹,這是皇後專用,象征的是身份.
路上走得慢,這會兒已經到了午膳時候.
帝後夫妻倆換了干淨的衣衫,洗了手臉,就開始吃飯了.
月仙和秋菊親手烹制,別說不熟悉的宮女太監,就是花開等人都不能靠邊兒.從食材挑選,清洗,下鍋,到出鍋,裝盤端上來,不曾沾染過任何人的氣息.這般也就保證了飯菜的"干淨",當然有一點兒問題,也是她們掉腦袋,與旁人無關.
按照嬌嬌的想法,她更願意進空間去吃,但進了宮,以後她就是這宮里的女主人,有些事總要習慣.
幸好,眾人也知道她的習慣,除了勤多默多在飯桌兒旁伺候,旁人都退了出去.
吃過飯,剛拾掇干淨,吳大用就在門外探頭探腦,被喊進來之後,他一臉惶恐,跪倒磕頭,稟告道,"皇上,娘娘,李福總管在宮外求見,說是有重要事稟告,好像是關于萬全總管."
說罷,他就趴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夜嵐不等說話,嬌嬌就問了一句,"你身邊如今是誰在伺候?不是萬總管嗎?"
夜嵐搖頭,應道,"萬總管身體大不如前,推薦了李福過來.李福還算機靈,但暫時還不能進這里."
這是李福還沒有獲取信任,倒也不怪夜嵐謹慎,後宮里錯終複雜,誰也不知道下一瞬還有什麼離奇之事發生.太後盤踞多年,隱忍多年,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沒起出的釘子.比如李福,劉福,王福…
所以,李福雖然如今跟在皇上身邊伺候,鳳翔宮卻是沒資格進來.
"讓李福進來吧,我也好久沒看見萬總管了,不知道他身體如何,那晚多虧了他."
"好."
吳大用趕緊麻利的爬起,跑去了殿外.
很快,李福就一臉忐忑的進來了,還要跪下磕頭的時候,嬌嬌卻攔著道,"李總管,到底萬總管如何了?"
李福眼圈兒立刻就紅了,趕緊應道,"皇上,娘娘,王師傅怕是不成了,他想求見皇上和娘娘一面."
"什麼?不成了?"
嬌嬌急的直接站了起來,說起來,她同萬全也不過總共見了幾十面,甚至不如村里老人熟悉,但萬全待她和夜嵐的維護和喜愛,她卻是感受的真切又清楚.
明德帝不算什麼好父親,又有珍貴妃的死橫亙中間,即便夜嵐戰功無敵,民心所向,想要順利坐上太子的寶座,甚至順利登基,這其中絕對少不了萬全的功勞.
而她也一直盡力回報這份善意,冬日的羽絨褲,夏日的汗衫,果子點心,幾乎有機會就送萬全一份兒.
說句逾越的話,有些時候,她甚至覺得萬全更像夜嵐的親爹…
夜嵐也是站了起來,皺起的眉頭藏了幾分擔憂,吩咐道,"安排軟轎,擺駕!"
門里門外眾人立刻忙碌起來,很快,帝後夫妻就出門了.
軟轎一路穿門過戶,到了文秀宮門外.
不等帝後發問,李福就機靈的說道,"皇上,我師傅堅持要我們抬了他到這里,您多擔待."
很快,文秀宮宮門大開,迎了帝後進去,幾乎一下軟轎,嬌嬌就看見了萬總管.
前幾日還只是頭發花白的老人家,這會兒已經徹底衰敗下來.臉色帶了幾分青黑,額頭和眼角的皺紋堆疊,蒼老的已經認不出多少原來的樣子.
夜嵐更是震驚,畢竟他三日前還見過萬總管,那時候見他神色疲憊,才特意囑咐他歇息.沒想到,三日的變化如此之大.
"萬總管,你這是…"
夫妻倆齊齊上前,萬全半依靠在躺椅上,目光從眼前的桂花樹上挪過來,笑的虛弱,"皇上,皇後娘娘,恕老奴不能起來磕頭了."
"萬總管,您先把這個喝了."
嬌嬌趕緊從空間里取了一杯玉髓,想要親手喂給萬全喝.無奈老人家卻是躲了開去,拒絕道,"娘娘,老奴年紀也大了,不要浪費這樣的好東西,就讓老奴這麼走了吧."
"萬總管…"嬌嬌哽咽,心里萬般自責,那一晚宮里巨變,之後她就回了村里.當時因為太後扔出的黃泉淚,遭殃的官員都死了,其余並沒有誰如何不舒坦,她依舊沒放在心上.再說,就是真有誰不舒坦,夜嵐取玉髓賞賜下去,也是收攏人心的好機會.她一直依舊已經已經沒有任何後患了,哪里想到萬全居然受害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