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青青草,野花串串香.日子無論是苦是樂,總是在往前一步步走著.
一場急雨過後,京都被洗刷的越發干淨整潔.因為水泥路鋪的平整寬敞,即便是城門口,都不再有一點兒泥濘.
從土路上轉過來的百姓挑著擔子,也記得擦干淨腳上的泥巴,再輕輕松松進城.
所以,城門口雖然熙熙攘攘,卻沒有一點兒髒亂.排在隊伍後邊的百姓,湊在一起說說閑話兒,家里種了什麼菜,幾畝稻田啊,要娶兒媳婦了,家里擺酒啊,各個臉上都是笑,日子有奔頭啊,真是比什麼都強.
正熱鬧的時候,遠處突然走來一只奇怪的隊伍,三五十人的模樣,有坐車的,有騎馬的,最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人騎著…鹿!
隊伍前列是幾個白胡子老頭兒,一身青色衣衫,寬袍大袖,配上被風吹起的白眉和白發,真是飄飄若仙…
百姓們下意識就讓開了一條道路,有人低聲問道,"這是哪里來的神仙,是不是為了皇後娘娘的病來的?"
"應該是吧,之前那麼多騙子,都沒有好下場.倒是這些人瞧著有幾分本事…"
"這些人是哪里來的,怎麼騎著鹿啊?"
"管他們哪里來的,只要能治好皇後娘娘就成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奇怪隊伍里也在說著話兒,瘋爺扯下腰側的酒葫蘆,灌下最後一口,興奮道,"終于到了,可累死老子了.帶著你們這些老家伙出門,真是太麻煩了,絕對沒有下次.要是老子自己,早跑了兩個來回兒了!"
不必說,這是瘋爺請了醫谷的老大夫們回來了.
一眾白胡子老頭兒被氣得瞪眼睛,但也沒同他計較,畢竟這一路上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急病人,慢大夫,這是有數的.他們又年歲這麼大,幾十年沒出過醫谷,路上貪看兩眼也是人之常情.
"好了,趕緊走吧,在念叨下去,天都要黑了."
一個老頭兒說了一句,瘋爺再氣惱也只能閉了嘴,因為這位是他的師祖,至于他師傅,在這隊伍里,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
瘋爺打馬上前,掏出腰牌扔給守門的小校尉,"派個人進宮去報信兒,跟皇上說,老子請了醫谷的老頭子們來了."
那小校尉也是個聰明的,雖然不認識瘋爺,但這一行人一看就不一般啊,再看腰牌沒有錯,就立刻讓人去宮里報信兒.
說來也巧,林安正好剛到皇宮門口,聽得消息,立刻扭頭回城門口迎接.
見到熟人,瘋爺就徹底放賴了.
"安小子,先讓義哥兒做點兒吃食送來,宮里的飯菜沒法吃,這一路上可是餓死老子了."
林安眼見瘋爺臉上皺紋堆疊,黑瘦很多,猜得他這一趟出門必定是吃了辛苦,很是感激,趕緊吩咐身側的小厮去尋林義安排食盒送進宮.
帶隊的白胡子老頭兒就道,"貪圖口腹之欲,你啊,怕是難得長壽."
瘋爺卻是不服氣,高抬了下巴冷哼道,"哼,一會兒別跟我搶.路上那些破爛飯菜,你們都恨不得撐破肚子,吃到好東西,你們更要搶破頭!"
白胡子老頭干咳兩聲,瞪了一眼這個徒孫兒,惱他泄了自家人的底.
林安完全當做沒聽到,溫和笑著引了他們一路到皇宮門口.劉福已經等在這里了,趕緊恭敬上前行禮.
整個隊伍,一個沒落,連同馬車都進了皇宮.
當然,可以去日曜殿覲見的,只有領頭的五六個老頭兒,其余人等都要等候,甚至接受查驗.
很快,到了日曜殿,商議政務的朝臣們已經退了下去,遠遠見到一群白胡子老頭兒,都是驚奇,但也不敢議論,畢竟前車之鑒太多了…
新皇一身玄色錦緞繡金龍長衫,金冠束發,神色冷肅,威儀朗朗,看得一眾白胡子老頭兒都是點頭不已.
瘋爺早就站在了皇帝身後,玩笑道,"趕緊磕頭行禮啊,這可是皇上!"
幾個白胡子老頭兒翻了個白眼兒,惱道,"你站在對面,是要占我們的便宜嗎,欺師滅祖的孽障!"
"他就是這樣,當初才把他攆出谷的!"
"早知道就不該跟他出來,一輩子也長不大的頑童!"
瘋爺被罵的跳腳,到底也不敢如何.還是新皇上前同幾位白胡子老頭兒行了晚輩之禮,哄得他們高興了,這才紛紛回禮,應道,"皇上這般禮賢下士,實乃大越之福."
"如今是大元,一群老古董!"瘋爺偷偷撇嘴,果然又換了幾枚白眼兒.
新皇也沒有同老頭兒們計較的意思,醫谷之事,他也了解幾分,都是潛心研究醫術的老人家,與世無爭,自然也不了解外界太多變化.
他唯一心急的就是請他們救治皇後,但凡有一分希望和一分幫助,都是感激和歡喜.
不等他開口,李福卻是林仁和林義過來了,身後的幾個小太監,手里還拎著打了封條的食盒.
瘋爺跳出來,嚷道,"這是我吩咐的,路上可餓死老子了,終于可以吃頓飽飯了."
新皇想了想,就吩咐李福,"擺膳!"
于是,小太監和宮女們立刻就忙碌起來.
林仁林義帶了飯菜,桌椅碗筷卻要用宮里的,原本還要查驗一下,但瘋爺卻是擺手,"不用這麼麻煩,這里都是大夫,就是中毒,也耽擱不了救治."
李福聽得簡直想吐血,救治及時有什麼好的,難道不是該避免中毒嗎.
但林家兄弟們和新皇這個徒兒卻是習慣了,很快眾人落座,不等新皇開口,幾位白胡子老大夫已經動了筷子,甚至邊吃邊點頭,"唔,是比路上的小店好吃,怪不得瘋小子總是念叨."
"哎呀,雞腿給我!"
"少吃肉,肉生痰,這一盤給我!"
瘋爺眼見飯菜被瓜分,也是趕緊加入了搶奪的行列,"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活兒還沒干,搶吃的倒是手腳快!"
"你個孽障,不孝的東西,把菜盤子給我放下!"
本該嚴肅的日曜殿里,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變成了搶奪的戰場.
一眾老頭兒誰也不讓著誰,表現出了讓人吃驚的戰斗力.
林家三兄弟默契的退後,湊到了新皇身邊,新皇默默從空間摸出幾根火腿腸和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