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虹有些臉紅,給叔叔伯伯們行禮,然後去了後院.
後院里,老夫人等在門口張望,一見到念了兩日的孫女就立刻紅了眼圈兒,"虹兒啊,你可回來了!"
唐虹也是紅了眼圈兒,快步上前,就要跪倒給祖母磕頭,去被唐老夫人一把扶了起來.
"祖母,我回來了."
"好,好,快進屋!"
眾人簇擁著祖孫倆,趕緊進了屋.
待得唐虹坐在老夫人身邊的錦凳上,眾人才有空閑仔細打量她.
結果,這一打量,有人歡喜,有人就嫉妒極了.
唐家不是普通人家,唐虹又是老夫人親自養大的,嫁妝自然豐厚.
但今日唐虹身上穿的戴的可都不是唐家的,她穿了一件大紅錦緞繡金絲牡丹的對襟衫子,衣扣居然是金色的珍珠,下邊是銀紅的馬面裙,沒有繡紋,但裙子邊上也隔了一寸就縫了一顆金色珍珠.
她的一頭長發盤了個百花髻,斜插了一只金發簪,簪子頭上是只展翅鳳凰,鳳凰眼睛嵌著兩顆小紅寶石,鳳凰口里更是吊著三串黃豆大小的,隨著扭頭而晃動不已,也紮眼不已.
她的脖子上同樣是一只嵌寶金項圈,最中間的紅寶石,足有鴿子蛋那麼大,手腕上是一對兒嵌寶的赤金鐲子…
這顯見是一套啊!
有人忍不住,開口就驚呼道,"虹兒這首飾,可是林家老夫人給的?實在是太貴重了,怕是放到首飾樓里,足足要兩三千兩銀子吧."
唐風夫人掃了說話的人一眼,不高興這般冒失問到侄女跟前,唐虹卻是悄悄拍拍大伯娘的手,笑著應道,"七嬸子好眼力,但我也不知道這套頭面兒值多少銀子,因為這是皇後娘娘的賞賜."
"什麼,皇後娘娘醒了,沒聽說啊!"
眾人都是驚訝,唐虹卻是搖頭,把皇後提前替兄長嫂子備下禮物的事情說了.
眾人都是歎氣,更多是羨慕.
唐老夫人第一個贊道,"我平日就說,難得見到林家那般和睦美滿的人家,不想皇後對兄長居然能做到這般周到體貼,實在是讓人羨慕感激.我們虹兒是掉進福坑了!"
唐元夫人也是應道,"是啊,伯娘,先前我也同皇後娘娘走過禮,娘娘是個最周全之人,每次賞賜都不是多貴重,卻最實用,我每次都是感慨,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玲瓏心腸之人."
有個偏房婦人,想起家里的閨女也到了年歲,比唐虹長的也好,卻沒有被賜婚進林家,心里一時不忿,就酸溜溜問道,"聽說林家從來不避諱農門小戶出身,家里老少還時常下田做農活兒呢,虹兒這兩日可是挨累了?"
唐元是武將,媳婦兒自然也彪悍,瞪了眼睛就要發火呵斥,唐虹卻是搶著應道,"嬸子說的是,國公爺說了,做人不能忘本,而且農事更是大元百姓生存之本,所以家里人確實常下田.畢竟不能吃著田里出產,不知感恩,還要嫌棄農活繁重啊."
這話可是綿里藏針,刺的那說話的婦人臉色紅紅白白.
唐虹卻好似不知,繼續笑道,"不過,我進門兩日可是沒有做什麼活計,就是身上的衣裙,都是嫂子們提前為我縫好的.倒是我閑著無事,同愛麗絲公主學了彈鋼琴,就是還沒學成,等我學成一定找機會給祖母聽聽,很是悅耳,完全不同于咱們大元的樂聲."
眾人聽得新奇,立刻熱鬧說了起來,"我聽說上次宮里夜宴,愛麗絲公主彈了一首曲子,人人都說好.皇上還抱了皇後出來聽了呢,是不是就是這個鋼琴!"
"是啊,愛麗絲公主很好相處,總張羅著教我們跳舞,需要兩人抱在一起走舞步,谷家姐姐和我湊在一起,都踩髒我兩雙鞋子了."
眾人越發說的高興了,唐老夫人更是笑眯眯聽著.
人老成精,她太清楚孫女是不是真的歡喜了,只看孫女說起林家雙眼都在發光,就是沒有嫁錯,她也對得起過世的兒子了…
同樣回門,見得姑娘如此盛裝,唐家人歡喜,楊閣老家里的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林安在前邊,由楊閣老帶了兒孫招待,楊九娘就回了後院兒.
眾人印象里,一直安靜沉默的小姑娘,突然抬頭挺胸,端莊貴氣,從門外進來,好似換了一個人.
再看她滿身珠光寶氣,身上最普通的一件首飾都比嫡小姐戴的好,真是恨得不知道多少人扭帕子.
好在,酸溜溜的話說了一筐,到底沒誰敢當面給楊九娘難看.
當然,更是因為楊九娘身後站了一位管事娘子,臉上一直帶了笑,神色很是謙恭,卻讓所有人顧忌.
這管事娘子叫花開,是皇後娘娘帶去宮里的得力人手.皇後娘娘所有嫁妝產業,都是她和丈夫在打理.
別說小小的楊家,就是整個後宮,她也可以當半個家.
想必林家也是不放心孫媳婦兒回門受委屈,所以才派了她跟著前來…
天上人間里,谷家人聽說閨女得了多少見面禮,卻是惶恐更多.
谷夫人驚得好半晌都沒合攏嘴巴,雖然家里男人為林家做事,又收林貴最徒弟也有幾年了,林家大方,工錢豐厚,年節的禮物也是齊全實惠,但家里如今也不過買了五十畝地,蓋了新院子.
姑娘這次出嫁,她狠狠心,花費了五百兩,為此還惹得兩個兒媳不滿.
沒想到,就是敬個茶,閨女就賺了幾十倍,得了萬兩身家.
谷遠脾氣倔,在外間招待女婿兼徒兒喝茶,兩人說起先前的工程,干脆直接拿出紙筆畫起了圖…
谷夫人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是為閨女高興,還是忐忑好.
倒是谷薇兒在婆家兩日,被親嫂子玲瓏拉著沒少說話,放心很多.
這會兒就安慰母親,"娘,夫君對我很好,老夫人和大夫人,還有嫂子們也都特別好相處.我婆婆,您也是見過的,如今不在身邊,玲瓏嫂子就時刻帶著我,怕我認生呢.
我回來之前,同夫君商量過了,夫君主動要我拿了五百兩銀子回來,讓您補一補為我置辦嫁妝的虧空."
她說著話兒,就取了銀票塞給母親.
不等母親拒絕,她又取出一只盒子,盒子里三只金簪,"皇後賞賜和婆家給的首飾我不能動,這是昨日夫君替我去首飾樓挑的,我帶回來給娘和嫂子一人一只.
娘不要再擔心我,女兒有福氣,嫁到好人家了."
谷夫人聽得掉眼淚,又是歡喜女兒懂事,又是愧疚沒有給她豐厚的嫁妝.
再看兩個兒媳眼睛冒光盯著那金簪,她更是哭得不成樣子.
谷薇兒慢慢替母親把金簪插到發髻里,同樣含淚笑著,"娘,您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