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港島機場.
一架英航客機緩緩降落在機場.
機場出口,莊世楷帶著蔡元琪,周華標,李樹堂三人,穿著西裝,打扮的干淨整潔,拿出足夠尊重的陣容,靜靜等待新任處長的抵港.
這時出站口上方電子牌一翻,標記著航班號那行變綠,航班狀態改為成功降落.
莊世楷抬手看一眼表針,動手整理好西裝:"韓處長要到了."
"大家准備好."
"是."周華標,李樹堂等人出聲應話.
他們隱隱感覺迎接處長不會太順利.
畢竟立場矛盾擺在那里.
當然,他們也希望沖突不要太過劇烈.
因為莊sir已經夠給面子.
這時候惹火莊sir可能會爆雷的.
"轟!"
機場內部.
航班一陣轟鳴成功降落在地.
一位穿著棕色西裝的瘦小男人與幾名助手走下飛機.
顯然,這趟航班是他的私人專機,整座航班上僅有幾人乘坐.
而兩輛加長的黑色轎車早已停在泊位旁,幾名穿著制服的警隊高層正站在車門旁恭候長官到場.
"人走茶涼"這個道理在全世界都通用,有時候只要傳出風聲,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新任長官的臭腳無疑是最多人捧.
此刻,幾名鬼佬的警隊高層看見新任長官到場,啪嗒立正敬禮,表情嚴肅的對長官問候迎接.
新任長官面帶笑意的上前與他們握手,握手時一人上前耳語幾句,好像是把什麼臨時情況向長官報告.
長官聽完後莞爾一笑,毫不在乎擺擺手,徑直帶著跟邊助手坐上轎車.
上前報告的警隊高層則略顯錯愕,他在與同行者對視兩眼,馬上便一起坐上轎車驅車離開.
很快,兩輛轎車駛出機場通道,直接前往太平山頂總督府.
半小時後.
莊世楷站在出站口臉上還帶著笑意,只是笑意中帶上牽強和生硬了.
周華標,李樹堂,蔡元琪三人則是臉色深沉,目光焦急,焦急中還有帶著一絲不滿.
"嘀嘀嘀."這時周華標腰間的call機輕響兩聲.
李樹堂與蔡元琪側目看向他,他連忙抱歉的彎腰點頭,旋即拿起call機快步轉身離開.
莊世楷再度抬起手表,目光瞄過一眼表盤.
周華標很快找到一台公用電話,回撥電話以後聽見對面的消息,表情錯愕的連連點頭,趕忙把電話掛斷,回到莊世楷身前低頭湊近道:"莊sir,韓處長直接去港督府了."
"操!"
"干!"李樹堂,蔡元琪兩人各自在心中大罵一聲,周華標的表情也非常不滿.
要知道,莊世楷不是一個人來的,也不是代表著一個人來的.
他帶著周華標,李樹堂,蔡元琪三人作為警隊華人領導層前來迎接"韓理國".
韓理國就算是個處長又怎樣?
也不能這麼狂啊!
港督都不敢這麼狂!
何況他還只是一個處長!
他今天掃的可不是莊世楷一個人的臉面,而是警隊全部華人的臉面.
"走."
莊世楷表情平淡,榮辱不驚的轉身離開.
"是."
"長官!"
周華標,蔡元琪,李樹堂等人連忙轉身跟上.
"唰唰唰."
四人相繼坐上兩輛轎車,一共五輛轎車的車隊迅速駛離機場大門,直接駛回灣仔警署.
莊世楷單手撐著下巴,望著車窗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有意思."
"這波損了面子."
"卻得了人心."
莊世楷臉頰在陽光照映下現出棱角.
這是一個又靚又威的男人.
而他會帶著蔡元琪,李樹堂等人前來迎接新人處長,一是希望和新任處長還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雖然按照新任處長的出身,以及背景關系,這個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如果對方足夠聰明,互相間把局勢挑明,分析好大局走向,確實有一定的可能性.
要是能夠達成這個可能性放下面子根本不虧.
畢竟贏到里子更重要!
說不定他連上位警務處長的時間都能提前了.
可惜"韓理國"展現出來的態度很堅決,這個可能性被已經被撲滅.
第二個原因則是讓蔡元琪,李樹堂等人看清對手的嘴臉.
從內心放棄對敵人的幻想.
對新任警務處長的幻想.
也就說不管韓理國用什麼態度對他.
莊sir都有一定好處.
果然,他從來不虧.
韓理國也沒有讓他失望.
現在蔡元琪,李樹堂等人都明顯能感覺到新任處長的態度……
華人內部的向心力會更強.
莊世楷只要是為華人警員出頭,不管做什麼事情,蔡元琪等人都會支持他.
因為支持他的利益,等于支持自己的利益.
當然,時代不一樣了.
雙方爭奪不會再那麼血腥.
更多是潛移默化的政治手筆.
"吱啦啦."五輛轎車停在灣仔警署大門.
警員們看見前去迎接新人長官的車隊空車駛回,全部都意識到不妙,馬上收聲做事,表現出乖巧的模樣.
莊世楷下車後則收起笑容,冷哼一聲走進警署大門.
"怎麼了?"
"莊sir不是去機場嗎?"
"這麼就回來啊!"
莊世楷回到辦公室坐下,警員們立即開始低聲交流,最後都得出相似的結論,對還未上任的警務處長都產生出不滿.
中環.
總署大樓.
"什麼?莊sir帶人去機場接機,韓理國見都沒見直接就去港督府了?"葛白端著一杯熱咖啡站在處長辦公室內表情有些驚訝.
雖然這間辦公室他坐不了多久了,但現在總歸還是他的地盤.
他聽見"韓理國"這麼不給莊世楷面子,心頭一陣不爽,感覺自己面子也被人落盡了.
嚴格來講,落他屬下的面子,就是落他面子.
可惜他現在又沒什麼底氣去和韓理國叫板,喝下一口熱咖啡後,只能哼出聲道:"敢欺負我兄弟,明年我當選第一個就查你家偷稅漏稅,就你們家族的那幾家產業,呵呵,我早盯你很久了."
隨後他又笑道:"哼!現在你讓他多難堪,將來你就會更難堪!"
葛白倒是對莊sir的脾氣很了解.
雙方總歸也是共事許多年了.
這時高挑鋒芒的洋秘書抱著一份文件,挺挺胸脯,出聲向長官報道:"處長,韓先生邀請你晚上……"
葛白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不去!"
與此同時.
總督府.
寬闊的總督辦公室內.
總督"麥爵士"看見即將上馬的心腹愛將"韓理國"通過走廊,走進辦公室大門,連忙起身繞出辦公桌,朗聲大笑著張開雙臂:"好久不見,安甯."
"好久不見,港督先生."韓理國把手放在胸膛,行了一個當代很少人做的紳士禮.
可貴族出身的英國老古板們,或許是出于對日不落帝國的懷念,他們最喜歡這種過時土氣的禮節,並且將此引以為傲.
可以說,韓理國初次見面的禮節便很得港督喜歡.
這時港督面上前扶起韓理國,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出聲笑道:"我的警務處長總算來了."
"港島的治安力量急需你來掌控."
一個地區長官失去對武裝力量的全權控制以後,可想而知會產生多大的危機感.
麥理斯已經對港島警務處長失去了多年的影響力.
他基本上每天都如坐針氈,每次開會都憋著一口惡氣.
由此可見他對韓理國的到來有多迫切,多開心.
只聽韓理國面帶笑意,誠懇的出聲講道:"葛白先生對港島治安維持的極為出色."
"他是港島曆任警務處長當中最優秀的一個."
"政績最優秀的一個!"
"可惜他不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
"而我的使命也不是掌握港島警隊,而是重新掌握一家英屬殖民地的警隊."
韓理國說話條理非常清晰,麥理斯也對其非常欣賞,哈哈大笑起來:"沒錯!"
"你才是一個合格的警務處長,而葛白只是一個舊時代,充滿銅臭味的商人!"
其實,站在二人的立場上,二人說的根本沒錯.
跟莊sir合作共贏的葛白,不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商人嗎?
可重點就是葛白壓對寶了!
他才能自私自利的會過走向更高處.
與立志開發港島,提高祖家稅收,替祖家政策服務的麥爵士,以及明白祖家立場,替港督效命的韓理國相比,葛白簡直就是個出賣組家利益的無恥之徒!英奸!
俗稱"陰間人".
但耐不住莊sir等華人勢力喜歡他,給他創造政績啊!
單論履職表現而言,葛白可是比港督都要出色.
畢竟這兩年麥港督上任後,主要表現都在經濟領域,而目前港島經濟卻還處于積累期,尚未完成八十年至九十年代的經濟騰飛.
港督的履職表現自然沒葛白漂亮.
港督在對"葛白"進行一番貶低之後,目光明亮的出聲笑道:"聽說今天莊世楷帶著幾名下屬前專程去機場迎接你.
"可你一下飛機就來港督府,你不怕徹底和莊世楷決裂,將來對領導警隊產生不利影響嗎?"
韓理國聽見這句話後,摘下雪茄輕輕一笑:"不好意思,港督先生."
"我沒收到莊警司前來接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