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說道:"從那以後我就不怎麼信這鬼神之說了,真正遇到鬼的或許有.但我覺得大部分說自己遇到鬼的,十有八九都像我一樣,實際上是看晃眼了或者產生了幻覺幻聽什麼的,其實都不是真的鬼.就像咱們宅院,不是說鬧鬼嗎?現在咱們住在這兒還不是好端端的,啥事都沒有."
"今天里正進來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那些胡說八道的話我們是從來不去聽的.里正還說我們能夠這麼想實在好不過了,他其實也不怎麼相信這宅院會鬧鬼,只是謝家那些族人相信害怕,才不敢把宅院收拾出來,否則若是全都收拾出來了租出去,能賺好大一筆錢呢!不過謝家是不在乎這點錢的,甯可荒著."
蘇祖母點了點頭,說道:"夜深了,各自回房都睡吧,不許再說這些髒東西了,免得晚上做噩夢,--做噩夢總不是假的吧?還是挺嚇人的."
眾人又都笑了.
秋無痕跟著妻子回到了閣樓.
秋無痕才對蘇勁松說道:"我今晚可能要加班,有一個重要的證人正在尋找,一旦找到會馬上通知我,我會到衙門去提審.不過估計是後半夜的事了,所以前半夜我還可以睡一會兒."
聽到秋無痕說要加班,蘇勁松又是擔心又是高興.因為丈夫是知縣老爺的刑名師爺,既然他要加班,就說明是大事才要求連夜處置,就說明丈夫在知縣老爺心目中地位非常重要.能夠得到縣太爺的重視,丈夫將來前途就一片光明.
丈夫將來目標是官居一品,但萬丈高樓平地起,這個道理蘇勁松當然知道.萬事開頭難,但如果這個頭一直不開,那不管多麼簡單的事都是無法實現的.現在的刑名師爺,應該就是萬丈高樓落下的第一塊磚.
所以,蘇勁松趕緊地服侍丈夫洗漱躺下睡覺.
秋無痕卻一時睡不著,腦袋里翻來覆去想這個案子.
胖子為什麼會被張二郎用刀捅?
按照春蠶的說法,這胖子在學堂里是一個好好先生,家里又有些錢,又樂于做人,朋友多,不會有什麼仇人.即便是張二郎,也沒有對他下手的緣由,可為什麼會對他下手呢?真是琢磨不透.
看到丈夫躺在床上烙燒餅一樣翻來覆去的,蘇勁松有些焦急,問道:"相公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睡不著嗎?"
"是呀,你說一個老好人,為什麼別人就要拿刀捅他?但是卻又不捅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蘇勁松想了想,說:"興許他只是看上去老實,實際上一肚子的壞水,結果被人察覺了,自然會報複他了.而這種壞又還沒有壞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秋無痕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胖子還是私底下得罪過人,只是這種得罪程度並不重.所以那個人報複他,用刀捅了他,但卻沒有捅死?"
"是呀!"
"可是問過他們學堂的人,學堂的人說這胖子的確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原因會傷他."
"別想了,你再想就該去加班了,現在先睡覺."
秋無痕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于是不再去想這件事,一心一意睡覺.
而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腦海之中專心睡覺的時候,很快他便睡著了.
畢竟他很困了,頭天晚上在山上,一直到深夜,實際上都沒有睡好,跟錢金芝兩個人跟嚴寒和大鵬鳥作斗爭,鬧了一晚上,現在到底困了.
可惜,他睡沒多久就被叫醒了,睜開眼卻是蘇勁松.
蘇勁松說道:"水缸在下面說衙門來人了,讓您到衙門去."
秋無痕一下子就清醒了,坐了起來說道:"太好了,這個關鍵的人終于找到了.希望能夠從他身上查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
蘇勁松趕緊給丈夫穿衣.
秋無痕快步下了樓來到了門口,一個捕快牽著兩匹馬在門外等著,見了面說道:"秋先生,我們已經找到了村民王小四,就在衙門呢."
秋無痕說道:"找這人容易嗎?"
"不容易,可能這小子嗅到了什麼味道,我們去找他的時候他不見了.聽村民說了他剛跑.我們馬上組織村里的民壯進行搜捕,好在地上全是雪,他跑不了多遠,有腳印可以跟蹤.我們跟著他的腳印一路搜尋,結果搜到一個山崖盡頭的時候腳印就不見了."
"好在這一次領頭的是柯捕頭,他說王小四曾經通過積雪下挖洞逃走,這次肯定是故伎重施.于是我們搜索整個區域,結果在一塊石頭旁邊找到了一坨雪,這雪好像是挖了洞之後被人從里面推了出來堵洞口的.我們就知道他很可能藏在這里頭,于是用標槍杆往下戳,結果就戳到他了."
"他當時在雪下慘叫,我們就把他挖了出來,他一個勁的哀求說他沒干壞事.我們很生氣,訓斥他沒干壞事跑什麼?他就不說話了.所以我們就把他綁回來了,既然這小子敢跑,說明他肯定多少是心里有鬼."
秋無痕一挑大拇指:"做得很好."
他們來到衙門審訊室.
王小四戴了木枷正坐在一根凳子上,垂頭喪氣的低著頭.
柯捕頭十分得意對秋無痕說道:"先生,你可真是太厲害了,這麼快就找到他了.而且這小子聽說衙門來了人,馬上就開溜,足以證明他心里有鬼.這件事肯定就落在他的身上."
王小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因為脖子上戴著木枷,也沒辦法磕頭.哀嚎著說:"請各位大爺饒命啊,我當真沒做過什麼壞事."
秋無痕吩咐捕快:"把他的枷鎖打開."
捕快有些不解,但是刑名師爺的吩咐等同于知縣老爺的吩咐,不敢不聽,于是趕緊上前打開了枷鎖.
王小四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秋無痕,又感激地連連磕頭.
秋無痕之所以讓捕快打開他的枷鎖,是因為,截止至目前沒有發現王小四殺人的任何證據和線索.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王小四只是一個證人的身份,當然不應該使用枷鎖.雖然他逃走並躲了起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犯罪了,剛才只不過是恐嚇而已,安慰好他才能更好的攻克他的心理防線.
秋無痕看著王小四的眼睛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王小四趕緊又磕頭說道:"小人知道,小人一定如實回答."
"嗯,我問你,幾天前在葉積山有七個學生,你跟他們在一起,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如實回答.記住,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敢狡辯,我就叫他們重新用枷鎖將你鎖上,可能就只有動用刑具了."
在古代對于證人是可以暴力取證的,跟現代文明的司法不一樣,為了查證案情,這些手段都是允許的,當然要看人.
王小四馬上磕頭說道:"小人一定如實回答.那天小人到葉積山去打柴,路上見到他們幾個,他們正滿山亂走,見到我之後問我到葉積寺怎麼走.我說我可以帶他們去,不過我現在在忙著打柴呢,沒時間,我當時只是想要點錢.一個胖子馬上掏了十文錢給我,說一捆柴最多也就賣十文錢,他買下來了,就不用去打柴了,讓我帶他們去."
"其實葉積寺就在山背後,他們估計沒去過,于是我就帶著他們去了.很快找到了葉積寺,葉積寺破破爛爛的,只有一個聾啞和尚,見到我們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