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說道:"前天王小四說他遇到鬼的時候,說是跑了一段路才停下來的,是見到一個村民才跟他一起過來的,那個村民是誰,能不能找到他?"
"能找到呀,他叫馮胖子,自小跟我弟他們一起長大的.是朋友,他現在就在前面辦喪事那,估計快喝醉了."
古代辦喪事,把喪事當喜事來辦,熱熱鬧鬧的,主人家該哭的哭,可是來陪伴吊唁的人該笑還是笑.
有些還笑的前仰後合的,不時有笑聲能夠傳到後面來.他們來前院招手把一個胖子叫了過來,他就是剛剛提到馮胖子.
介紹之後馮胖子有些緊張,忙拱手說道:"見過先生."
秋無痕說道:"前天下午砍柴回來的時候你在路上遇到王小四,有沒有這回事?"
"是呀,他跟我說他見到鬼了,我看他嚇得臉都白了.我就說光天化日的天還沒黑,哪來的鬼."
"他卻一直說有,我說那你跟我走,我就不相信,咱們兩個大男人,青天白日的還怕它.于是他就跟著我了,到了前面他剩下柴火的地方,什麼人都沒有."
"我還刻意的拿著石頭往柴里砸了幾石頭,裝腔作勢的說看到你了,快出來,可是沒有人理睬,然後我們就挑了柴回來了."
"沒想到那居然是我見到他的最後一面,他竟然就死了,還是自己跳崖死的.我是幫著去把他尸體抬回來的,他整個人都摔碎了."
秋無痕說道:"他說的當時見到鬼的地方在哪兒?"
馮胖子說道:"快到村口了,那棵桃子樹下."
又是一棵樹下,秋無痕心頭一動,馬上說道:"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現在?"
"是呀,我們這麼多人,還用擔心嗎?"
"那好吧."
王小四的哥也陪著去,馮胖子也提了個燈籠,錢金芝帶著五個伙計.
出了村子,走半里地就到了.果然是棵歪脖樹樹下,就在一個拐彎處,拐個彎就能看到了.
秋無痕拿來一個燈籠上前查看,發現地上又有一枚腳印,而且也只有半個.
因為只有這一塊有一些積雪浸泡過的地方,他用手輕輕觸碰腳印,立刻便提取到了腳印.
然後跟腦海中的進行比對,居然就是銀釵死的那天穿的那雙鞋,當然也就是出現在王小四家後面茅廁旁的那棵樹下的腳印.
秋無痕走出一段路,站住回頭看那棵樹,然後又走近了.
錢金芝不知道他在干嘛,問道:"你在做什麼呀?"
"我在模仿當時他看到銀釵時的景象."
"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秋無痕把她招手叫了過去,離眾人遠一些.
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樹下也發現了一個腳印,這個腳印同樣是銀釵的."
錢金芝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的四下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主要是他們提著燈籠把其它燈光都遮擋住了,遠處反倒變得非常黑暗.
錢金芝打了個哆嗦,盡管她武功高強,可是在鬼魂面前還是感到害怕的.
秋無痕說:"我們還是必須要去看銀釵的墓地了,難道她死而複生嗎,那天我敢肯定她已經死了."
"既然已經死了,那為什麼會死而複生."
"這就是我想查清楚的地方."
于是他們跟王小四的哥哥告辭下山,返回縣城.
銀釵的墓葬埋藏在了城外一片墳地,當然不是那片亂墳崗.
由于車馬停在了另外一條路,所以他們決定還是返回葉積寺,在從葉積寺過懸崖下山.
他們到了葉積寺的時候,突然秋無痕一下站住了,說道:"寺廟里面有人."
錢金芝愣了一下,側耳聽了聽,沒聽到什麼動靜.
圍牆被擋著了,沒見到什麼人,一會兒瞧著他說道:"你怎麼知道寺廟里面有人?"
秋無痕指了指牆角:"剛剛有人在這撒了泡尿,是個男的."
錢金芝一眼望去,果然牆角根兒有尿漬.
錢金芝說道:"看水漬倒的確是剛剛有人撒的,那為什麼你從這個就能判斷寺廟里有人呢?"
"人就是奇怪,寺廟里面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隨處都可以撒尿,而這個人卻要跑到寺廟外面來."
"可見他對寺廟的整潔還是下意識的保護的,不想在寺廟里拉屎拉尿,汙穢佛祖.因此甯願跑遠一點,到寺廟圍牆外面來撒尿.所以我判斷他是寺廟里的人."
"難道是那個邋遢和尚嗎?"
"或許是,先去看看,先不要驚動他."
他們馬上躡手躡腳的進了寺廟,果然看見那個唯一干淨的禪房亮著燈,燈光透過窗欞照了出來,但窗戶是關上的.
錢金芝示意秋無痕,讓他遠處等自己,而她則悄悄地來到窗戶下,輕輕地捅破了窗欞往里觀瞧.
瞧了片刻,錢金芝搖搖頭,招手把秋無痕叫了過去.秋無痕順著窗戶往里瞧,但是里面什麼人都沒有.
不過有一盞油燈放在桌上,燈下放著一張紙和一支筆,好像有人准備在這寫什麼東西,但是屋子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秋無痕說道:"進去看看."
這次不用躡手躡腳了,而是大聲叫著:"大師,你在嗎,我是縣衙的刑名師爺秋無痕,咱們見過面的."
"如果你在的話,能否相見,我有事想詢問你,是關于最近連續發生的自殺事件的."
可是沒有人回答,錢金芝苦笑說:"他不是叫做聾啞和尚嗎,你這麼叫他未必聽得到的."
"我聽過他跟我說話,對答如流,根本不是聾啞的."
秋無痕說著邁步走進了房間,房間里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什麼人都沒有.
秋無痕趴著看床下面,他擔心有人在床下面趴著,床是他們倆提取了指紋之後就在原位放著了.但床下面此刻是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秋無痕無奈的搖搖頭,對錢金芝說道:"這個大師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算了,他不肯見我們,也是無緣,走吧."
他們一路出了葉積寺,經過那片懸崖的時候,秋無痕忽然站住了,探頭往下看.
這把錢金芝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秋無痕扭頭看她,說道:"你干嘛呢?"
"我怕你突然跳下去,上次王小四直接就跳下去了,沒有任何征兆,你不會跟著他這樣吧?"
"是呀,有人說見過那聾啞和尚的人都會死,我就見過,還跟他說過話.不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沒關系的."
"你倒想得開,沒事趕緊走吧,這風挺大的,當心把咱們直接吹下去."
說著沿著小路到了另一頭.
其他的人也都跟著過去了,一路下山,再沒遇到什麼事.
到了山下,一路來到城門口,這時已經快天亮了,錢金芝表明了身份,又塞了一錠銀子,守城官笑眯眯的開了城門.
畢竟山高皇帝遠的,小縣城沒有交通要道城池卡得這麼嚴.
進城之後,他們徑直來到了銀釵家,到她家門口時天才剛剛亮.
錢金芝上去敲門,很快銀釵的父親打著哈欠出來了.開了門之後看到是秋無痕他們,馬上上前拱手施禮,不由有些擔心的問道:"秋先生,有事嗎?"
"當然有事,我們需要對對你女兒的墳進行勘驗,具體為什麼你不用管,但是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啊,這個剛剛安葬下去又要挖出來?我們也不會開棺呀.再說還得請和尚道士重新念經,選黃道吉日."
"而且我女兒剛剛安葬,如果再挖,會不會讓她在天之靈不得安生."
錢金芝直接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他手心里說道:"現在她應該安心了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事實上他爹還真不是想敲詐,只是覺得這樣太麻煩了.可是秋無痕是衙門的人,他哪里又敢明著對抗,正找借口想看看能不能商量.
沒想到一錠子銀子到手,他家並不富裕,這一錠銀子抵上半年的收入了,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忙不迭的答應了.
有了這錠銀子,就算重新開棺再安葬也沒什麼的大不了.花一吊錢請道士再重新做個道場也就可以了,便宜的道士滿大街都能找到.
銀釵的父親回到屋跟妻子說了一下便出來了,錢金芝讓他跟他們一起,拉一匹馬騎著往城外走.
他們先來到棺材鋪,請了兩個仵作幫忙去開棺驗尸,仵作雇了一輛車坐著出城.
在銀釵父親的指引下出城之後,很快來到了墓地.秋無痕准備上前,居然有一個老尼姑正坐在那兒,盤膝坐在墳墓前念經.
秋無痕遠遠的看著有些眼熟,走近了一瞧,不由高興的說道:"是你呀,陰靈師太,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陰靈師太見到他微笑點頭,卻並沒有立刻起身相見,依舊嘰里呱啦的輕輕念著經文.
一直到把這段經文念完,她這才蹣跚著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原來是秋公子,別來無恙."
"你不是在亂墳崗那邊修行嗎,怎麼又跑這來了?"
"但凡有新下葬的墓葬,我都要來念上幾天的經文,超度亡靈,同時借著亡靈的經文來參禪悟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修煉的是苦禪,必須剛死的人才能夠幫我磨練參禪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