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放下手臂,舒聲問道:"長官,什麼事?"
"呼…"莊世楷低頭給自己點煙,吐出白霧,抬頭笑道:"別跟海叔了."
"去跟尊尼汪."
"海叔"是港島一個老牌軍火莊家,常年給四大社團提供貨源,生意總量其實不大,運一次貨頂多就是十幾箱的貨量,賣出去貨物也僅在社團內部流通,消耗.
當年,莊sir為了控制港島社團的軍火數量,特意派出幾個臥底到海叔身邊.
"江浪"是其中表現最出色的,目前已經成功"海叔"的左右手.
至于其他幾個臥底,或是受傷退出,或是被排擠到邊緣,位置都沒有江浪重要.
可惜,"海叔"隨著年紀老邁,鎮不住底下的馬仔.
又由于警隊幾次突襲,成功抄掉幾批軍火,導致"海叔"損失慘重,無力發展.
尊尼汪起勢.
所以,把"江浪"留在海叔身邊已經沒有價值了.
反而安排到"尊尼汪"更具優勢.
要知道,江浪,尊尼汪,以前都是跟隨"海叔"的頭目.
據說現在"尊尼汪"想要徹底搶占整個港島市場,正在到處找海叔,想要干掉"海叔"上位.
而且尊尼汪還想拉江浪入伙!
因為兩人曾經都是在海叔手下做事,一個以囂張,敢拼出名,一個是以忠心,身手上位.
其實,尊尼汪很欣賞江浪,想拉他入伙也很正常.
這是一個值得利用的機會.
海叔則是由于年紀大了,又被警方盯上.
國際軍火的幕後莊家不找他合作很明確.
繼而找他手下的尊尼汪,扶持囂張狂妄的尊尼汪出位.
有時候狂妄也是一種優勢.
莊世楷先前盯著海叔沒干掉他,是覺得港島作為港口型城市,軍火走私難以滅絕,一定會有市場存在.
既然如此,他不如留個容易控制,身邊有釘子的莊家在道上.
這樣他可以通過間歇性打擊,側面控制港島境內的軍火流通,以免社會軍火存量過大.
現在突然殺出來一個很有背景的"尊尼汪"…很有實力的國際軍火莊家….那麼盯住"海叔"也就沒意義了.
既然有機會!不如把釘子插在最有用的地方!
這時候江浪揚起眉頭,平靜問道:"你要海叔死嗎?"
莊世楷搖搖頭:"我要尊尼汪死!"
江浪微微頷首:"懂了."
他彈彈煙灰說道:"到時候給你電話."
"我會幫你的."
莊世楷上前拍拍他肩膀:"多謝!"
"為長官效力嘛....."江浪露出一個微笑,揚起眉毛:"為港島奉獻!"
這一刻他非常誠摯堅定.
旋即他又吐出口氣:"阿sir."
"那我走了!"
他說完後,指間還夾著香煙,向前走出兩步,打算離開天台,前去做事.
此刻,莊世楷卻突然轉身叫住他:"喂!"
"等等!"
江浪腳步一頓,語氣淡然的回過頭問到:"還有事嗎?"
"長官!"
莊世楷伸手于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
"咻!"他直接拋向對面,東西劃出一道弧線.
他嘴角露出溫馨的微笑:"臭小子!今天你生日嘛……."
"啪嗒!"江浪抬手精准的接住禮物.
他攤開手掌一看,一款精致的名牌打火機正靜靜躺在掌心.
打火機左面是海浪花紋的磨砂,右面是"江浪"兩個字的雕刻.
底部則有一串數字.
2973.
這是他的警號,但又沒有PC縮寫,仿佛是一段喪失寓意的數字.
就算給有心人撿到或者發現,最多也只會認為是生日縮寫,不會產生別的聯想.
這時江浪把玩著火機,目光掃過那串數字,眼神卻變得極為深邃.
他知道莊sir是在用某中方式提醒他,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記身上的使命.
這串數字是刻入他靈魂里,洗不掉,抹不掉的意義.
"叮!"江浪翻開火機蓋子,隨手一滑,摩擦點火,火光搖曳,一甩又熄滅.
"多謝!"江浪抬起手道謝,再度走向天台出口,轉身離開.
莊世楷雙手插袋,站在天台邊沿,忽然朗聲說道:"干完這單就複職!"
江浪並沒有出聲回應,而是抬起手擺了擺,無聲的表示知道,選擇直接消失再會.
而莊sir的背後是一片藍天白云,高樓大廈,他雙手插著庫袋,側過臉龐,開始享受片刻的風聲拂面.
……
新界.
某座貨倉.
一周後.
海叔穿著棉衫站在貨倉內.
只見他個子矮小,兩鬢斑白,滿臉褶皺,整個人已經初具老態,不再是適合混江湖的年齡了.
此刻,他帶著幾個頭目站在中間,抬手指揮十幾名馬仔搬運貨物,准備把倉庫里最後一批軍火運上車,低價分銷給港島的幾個緬甸佬.
"快點!快點!"這時海叔身邊一名跟班叫道.
"是!大哥!"
馬仔們肩掛汗巾,穿著白衫,加快動作.
江浪站在旁邊.
表情謹慎.
海叔回頭朝他說道:"阿浪."
"我每天去泰國…"
江浪表情平靜:"海叔."
"我陪你去."
海叔搖搖頭:"不用了."
"我收山了."
江浪神情略變,海叔卻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這些生意都交給你,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可以帶著兄弟們干點別的.你的身手不愁沒飯吃."
"可是……"江浪動動嘴皮,想要拒絕.
"轟隆!"倉庫門外突然爆出兩聲巨響.
倉庫大門突然被人炸開,三輛載滿馬仔的皮卡車加速沖進倉庫,皮卡車上的一名名馬仔們手持步槍,舉起槍口,瘋狂朝向四周掃射.
"噠噠噠."槍聲如驟雨,血濺如波墨.
"啊啊啊!"
倉庫里,一名名白衫馬仔發出慘叫,中槍倒地,手中的貨箱也砸落在地,海叔的人手遭遇一面倒的清洗,就連少數幾個掏出武器反抗回擊的馬仔也被迅速清空.
"海叔!"江浪上前一步,張開雙手,護在大佬面前.
"轟轟!"一輛貨車開進倉庫內,一名穿著滿臉橫肉的男人跳下車門,手持一把AK走到兩人面前.
眼下幾輛車已經把海叔等人團團包圍,數十把槍對准他們,每個馬仔都神色凶惡,面露譏諷.
"尊尼汪"則戴著墨鏡,脖子上掛著條大金鏈子,身穿真皮夾克,拖著一把AK來到海叔面前.
"海叔!"
"好久不見!"尊尼汪咧嘴笑道.
"哼!"
海叔把煙頭丟在地上,眼神不善,語氣犀利罵道:"尊尼!你竟然連同門都殺!"
"躺在地上的十幾個多兄弟!哪個沒跟你喝過酒!飲過茶?叫過你尊尼哥?"
尊尼汪單手托起AK,瞪大眼睛,吼聲如雷:"我不管!攔我發財都要死!"
"我管是你!還是什麼狗屁同門!"
"尊尼汪!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狗東西!"海叔身邊一名老兄弟再也不忍住,上前一步抬手罵道.
"噠噠噠!"尊尼汪毫不猶豫,果斷扣下扳機,單手托著AK,ak槍口頓時一陣哆嗦,僅用前兩發子彈就把開口罵他的撲街仔干掉.剩下幾串子彈則是四處橫飛,打死尊尼汪自己的幾名手下,簡直是乖張凶狠,紈绔凶惡.
"啪嗒."尊尼汪開完槍後,直接把AK步槍隨手丟到地上,呵呵呵,輕笑兩聲,上前幾步,走到江浪的面前,探手在懷里掏出一張支票說道:"一百萬港幣!"
"阿浪!過檔來跟我!"
"這就是一點小小的車馬費."
現在場內就剩下海叔和江浪兩人.
江浪左手抓著槍,雙目一凝,盯著支票…
"不拿錢!"
"就死!"
尊尼汪突然說道.
海叔抬手推開江浪,一步上前氣氛的罵道:"尊尼!你別跟我玩這套!"
"要殺要剮隨你便!"
"阿浪不是你可以威脅的人!"
"我信得過阿浪!"
......
"砰!"
"砰!"
"砰!"
五分鍾後,倉庫內響起三道干脆的槍聲,尊尼汪朗聲大笑,摟著江浪的肩膀坐上貨車,迅速駛離現場.
半小時後.
莊世楷一身西裝,驅車來到現場.
只見他推門邁步下車,抬手拉高警戒線,彎腰再起身,走進倉庫內.
新界警區的幾名督察,高級督察,一共十幾個人,立即迎上前叫道:"莊sir!莊sir!莊sir!"
"嗯."莊世楷點點頭,看見現場的滿地鮮血,皺起眉頭問道:"現場人死很多嗎?"
"十八個人死亡!"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新界重案,高級督察"莫嘉華",代表新界警署現場人馬,出聲向長官回答.
莊世楷沉吟說道:"沒活口?"
"有一個!"莫嘉華出聲答道:"一名叫作'關山海’的軍火頭目身中三槍,但是三槍都避過心髒,目前已經送去醫院急救,據醫生所說救回來的幾率很大."
而新界警方能夠及時到場,顯然也是有人通風報信,並且給"海叔"一條活路,算是兩人間的一種默契.
莊世楷整理著袖口講道:"行."
"關山海出院後移交港島總區接手,港島總區會對他進行起訴流程,至于現場這件案子……"
莊世楷出聲下令:"交給港島總區刑事部!"
"yes,sir!"莫嘉華等新界警官立正敬禮,馬上答道.
這起案子牽涉到國際軍火莊家,一直都是由港島總區在辦理,新界警區沒有插手的資格.
何況,就連現場情報都是港島總區給的,新界警區跟本就沒想插手.
這些小警官也不敢在話事人面前多嘴.
"關山海"以後怎麼辦?
莊sir只答應給"海叔"一條活路,可沒答應讓他逍遙快活,安度晚年.
這種靠走私軍火發家的人物,就算兩鬢斑白給時代淘汰,那也沒資格安享晚年生活.
"我等等還有個會要開."莊世楷抬起手表,低頭看上一眼,莫嘉華站在旁邊,馬上便心領神會,率先講道:"莊sir,我送您."
一眾新界警官立即上前陪同大佬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