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馬上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你看,你就是非要擠一擠才能出一點東西,早這麼說不就好多了嗎?照這麼說,高陽的夫人跟按察司的夫人是親戚關系,金鵬走高陽這條路去托關系,辦什麼事,對吧?"
茅傑笑的有些勉強,道:"應該是的,具體我也不知道,這種事他不會說的,畢竟走關系拉門子,裙帶關系這些東西是見不得光的,只能做不能說的,就算是好朋友,那也是不會說的.所以我是聽他說過這麼一嘴,而且是喝醉酒之後,所以別的我是真不知道."
秋無痕點點頭:"剛才王爺可說了,讓你積極配合我的調查.所以你再想想,有什麼線索你覺得應該告訴我的,對我破案有幫助的."
茅傑想了想,點點頭,右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說道:"毛龍根毛大人,他或許知道些東西,畢竟都是一個衙門的."
秋無痕瞧著茅傑,緩緩點頭:"很好,那你過去把他叫過來."
茅傑躬身施了一禮,隨後便快步回到了人群中.很快毛龍根頗為忐忑的來到了秋無痕身邊,躬身一禮說道:"大人叫我?"
先前稱兄道弟,而現在要查案了,並且涉及到一個正五品高官的被害,連七品官員倪輝都對現在正在查案的這位道觀的覺義大人前倨後恭,說明他大有來頭,其他人自然不改再跟他論什麼官節高低了.老老實實聽話,免得惹麻煩,所以態度都很謙恭.
秋無痕說道:"金鵬大人,你熟嗎?"
像是知道了秋無痕會問他什麼,他倒也是立刻答道:"不是很熟,但是是一個衙門的,他是長官,平述也不大跟我們來往."
"那他以前是干嘛的?你知道嗎?"
"以前他是承宣布政使司,是衙門的一個檢校.對了,好像跟茅傑是同事,他們關系很不錯的."
秋無痕愣了一下:"這麼說他以前是九品官,他多大了?我看他好像不過三十來歲吧."
"剛三十出頭就當到了五品官,厲害著呢!"
"對呀,這是怎麼回事?"
"可不是嘛,我們提刑司人人都在說他屬于鑽天猴,一蹦三尺高,而且三下兩下就蹦到前面去了.我記得他升遷到我們衙門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從八品,從布政司那邊正九品,到我們衙門只不過是重從品,結果才幾年功夫嗖嗖的就超到我們前面去了,人家直接當上了五品的僉事,不服不行啊!這才多少年功夫,照這麼發展下去,將來四五十歲,成為一方大員也未可知.所以大家對他都是既羨慕又多少有些嫉妒,但是沒辦法,人家升官有辦法,你沒那個路子只能眼巴巴看著"
"你聽說過他有什麼路子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也早去了,我也早升官了.也不用當個小芝麻官,看領導的臉色行事了."
"好像我聽說溫江府經曆高陽高大人,跟你們提刑官按察司邢大人有那麼一點關系,你聽說過嗎?"
毛龍根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我還真沒聽說."
"給你提個醒,聽說他們夫人有那麼點關系."
毛龍根見秋無痕這麼說,趕緊說道:"啊,對對,這我倒聽說了.他夫人倒是很熱情喜歡交朋友,好多官員的夫人都跟她姐妹相稱的,他們家經常是人客來往如梭,好多女眷都跑他家去玩,他也經常召集一些官員的女眷到家里吃喝玩了,熱鬧非凡.嘿嘿,應該有金鵬的夫人吧,我聽說他夫人也挺喜歡熱鬧的,而且好像他們倆之間有什麼親戚關系."
秋無痕問他:"是什麼關系?"
毛龍根雙手一攤,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有一次我夫人也去參加了邢夫人的宴會.聽說高陽夫人叫邢夫人是表姐,至于是親的還是遠房的也不好問."
秋無痕點點頭問他:"那他們關系很好嗎?"
"談不上,據我所知邢夫人那個人,真是好客的,她跟誰都姐妹相稱的,你還真看不出她對誰特別好.因為誰都叫她姐姐,她也管誰都叫妹妹,其中也有表姐表妹堂姐堂妹胡亂稱呼的,到底親熱到什麼程度就她們自己知道了,說實話我也不想去走這種關系,所以也沒怎麼去理會這中間的彎彎繞繞."
秋無痕一邊在跟毛龍根說話,一邊眼角不時的往那邊人群瞄.當他看見茅傑跟王爺身邊的一個侍從說話的時候,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
秋無痕對毛龍根說道:"你回去吧,替我把正在跟茅傑說話的那個侍從叫過來."
毛龍剛答應,快步過去了,告訴了那個侍從.侍從愣了一下,遠遠看了秋無痕一眼,這才低頭快步走了過來,抱拳拱手說道:"大人叫我?"
秋無痕看著面前這個人,面上無肉,細眼鷹鼻,面色微黑,雙唇無色,整個人雖然因為剛才才經曆過十分驚恐的事情顯得有些萎靡,但是看起來卻十分精明的樣子.
認出他就是和高陽一起的那位王爺的侍從,秋無痕瞧著他說道:"當時我都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那人顯然是因為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好像有些冷,雖然一副謙卑恭敬的樣子,身子微微顫抖著,但是說話還算利索.
"小人名叫崔小六."
"我看你剛才跟茅傑在說話,你們倆很熟悉嗎?"
"談不上很熟,他是朝廷的大官,我只不過是個王爺府的護衛.他經常到王爺府來,所以還算熟吧."
秋無痕見這個叫崔小六的人說話的時候並不正眼看著自己,大抵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倒也無異,只是那小眼珠子時不時到處轉著.
"那他的事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崔小六呵呵兩聲笑著說道:"這個,還真是不知道什麼,畢竟我們只是護衛,對大人的一些私事我們當然是不了解的."
秋無痕看見崔小六嘴角抽了抽,眼睛朝著來時的方向瞄了瞄,回話的聲音也小了一些.
秋無痕道:"你別害怕,我並不打算從你這兒問出太多的私密的問題,我問的都是很簡單的,你應該知道的."
"好的大人,請問."
秋無痕突然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你跟我說句實話."
"什麼話?"
"你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弄死高陽高大人?"
崔小六嚇了一跳,趕緊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說道:"大人何出此言?我,我沒有弄死他,我們兩個掉水之後,落到水里之後救不了他,他死死的拉著我,反正差點把我給拖死.好在我憋得住氣,這才僥幸活了下來,我真的是沒辦法救他呀,大人,您總不至于因為我沒有救他,而認定就是我殺了他吧?"
秋無痕發現崔小六一緊張,之前一直小的小的自稱的他,這個時候也變成了我.
秋無痕冷哼一聲,道:"哦?你當時做的事你以為我沒看到嗎,那我問你,在山洞的時候王爺吩咐你們每個人負責一個官員,救他們出去,那時候你是第一個動手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高陽高大人的胳膊,你為什麼要選他?"
崔小六這個時候反而倒是較之剛才鎮定了一些,道:"事急從權,當時您也是知道情況緊急的,小的自然是就隨便選的呀,王爺又沒有吩咐誰護衛誰,不就隨便護衛一個嗎?"
秋無痕道:"你這個事急從權倒是有些意思,你也說情況緊急,可是你當時是在山洞的這邊,他們是山洞的另外一邊,如果只是隨手抓一個的話,那你身邊就有兩個大人,抓他們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要繞過他們去抓高陽高大人."
崔小六顯然是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秋無痕,秋大人竟然會注意自己,一下子愣了眼神,有些慌亂,說道:"小的當時還真的只是隨手就這麼抓了.或許是因為他為人和善,長得又英俊,所以下意識的想護衛他吧."
秋無痕沒有想到崔小六居然說出這樣遮掩的話,禁不住道:"你是個男的,也對英俊的男人有興趣?"
"不不,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或許這是理由吧.反正我也不知道,當時挺亂的,隨手就抓了一個,這真沒代表什麼呀,但不能因為這個就認為我害死了他吧."
秋無痕看了不遠處的一群人,在扭頭看著崔小六,道:"當然不會那麼簡單,但是水把你們沖下去的時候,你明明是可以拉著他靠著山壁.又或者從原地站著,水是沖不走你的,因為你當時站的,拉著他站的地方是比較靠里面的.水退的時候,最外面的那個侍從和他護衛的倪大仁倪輝被卷走了,因為他們站在最外面,退水回去的力量最大,站立不穩."
崔小六因為這話臉色徹底變了,低下頭沒有說話.
"而你們其他人事實上根本沒有被水卷走,可是你卻順著水流拉扯著他順著水飄出去了.這動作你以為慌亂之下沒人看得見,不好意思,我看見了,當然我當時並不是很在意這個,也許慌亂之下大家都有些不受控制,因此我一直沒有懷疑你.直到高陽死了,而你還活著,我多少有些懷疑了.但是我也沒朝深層次想,我只覺得可能你為了自救而沒有救他."
"但是經過剛才的調查,又看見你們倆在嘀嘀咕咕說話,我多少有些警覺了.聯想起剛才的這些事情,我才肯定你應該不是要救他,而是想故意的不救他,讓他淹死.否則你是可以把他留在山洞,再從山洞兩邊攀爬上去,跟其他三個人一樣,你能做到,卻故意順著水漂走,就是想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