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在衙門忙了一個上午,想著麗娘說的話,萬一中午喝酒將妻子的事情給忘了,回家之後妻子雖然什麼也不會說,不知道為什麼,秋無痕莫名對那個叫麗娘的妖孽有些畏懼,人家也不大聲說話,也不叫嚷,對你也是知禮識禮,讓你挑不出任何錯處,可是那感覺就是綿里藏刀,鈍刀子割肉,讓你總是心虛,覺得自己哪哪兒都做的不好,讓這個奴才給無情的歧視了.
想到這里,秋無痕從衙門出來,便直接去了麗娘紙上說的那個叫水天一色的胭脂店,這還是秋無痕第一次來女人來的地方,這好比在現代去女子內衣店和在超市給女友買大姨媽巾的感覺一樣,顯得十分難得不自在,心里想著,早知道就不要自告奮勇的將這樣的活兒攬下來了,如今真是騎虎難下,丟人死了.
誰料想,等秋無痕磨磨蹭蹭地進了門,這才發現里面不但香氣撲鼻,人影攢動,而且這些人中居然還有不少的男人在陪著女子一起買的,想到這里,秋無痕心里又是一歎,看來自己真實孤陋寡聞了,原來自己這個男人還真是迂腐了.
正想著,一個約莫二十出頭.模樣清秀的小娘子挪步過來,一臉微笑,輕聲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是要買什麼?我可以為您推薦一二."
秋無痕從這個小娘子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十分好聞的味道,很清淡,不濃郁,是自己妻子會喜歡的那種味道,想到這里,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姑娘,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說完,見那小娘子明顯一愣,雙眼圓瞪,立刻解釋道:"不是,不是,小娘子莫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不會選東西,這些是我家娘子需要買的東西,麻煩姑娘給看看."
秋無痕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一會兒小娘子,一會兒姑娘的,顯得十分的局促,秋無痕心里想著,自己真是丟死人了.
說完,秋無痕趕緊從口袋里將麗娘寫的字條拿出來,遞給了那個小娘子.
小娘子將秋無痕手足無措的樣子,捂嘴輕笑,道:"公子請隨我來,公子可叫我青娘."
秋無痕訥訥點頭,跟著青娘走到房間一處,青娘指著一個椅子說道:"公子現在這里吃茶,一會兒我准備好了,就給公子送過來."說完,又叫一旁的一個小二給秋無痕上了茶,這才去忙去了.
秋無痕定了定神,心想自己連死人都不怕,不說查案,自己還是個郎中,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今天居然進了一個胭脂鋪子都會緊張的不行,若是讓認識的人看見了,真是丟死人了.
還好,等待的期間,秋無痕喝了一會兒茶,心緒也平靜了下來,不多時,那叫青娘的女子領著一個小二捧著七八個盒子過來,那盒子高的將小二的頭都給遮完了.
一旁有些買東西的人便好奇的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哪家的公子這麼闊氣?一下子買這麼多的東西回去,莫不是家中有好幾個美嬌娘不成?"
"不一定,興許是送人的.這家鋪子的東西這麼貴,若真是全給家中的美嬌娘,那這個美嬌娘一定是十分受寵的."
"那倒也是,這些東西沒有幾百兩銀子是買不來的,這位公子看著穿著倒也不俗,長得也十分不錯,一看就是殷實人家出來的,不愁買不起."
這些議論鑽進秋無痕的耳朵里,秋無痕不禁心里一顫,幾百兩銀子?這個麗娘不是讓自己好看嗎?秋無痕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心想著每天出門蘇勁松都會給自己的荷包里放一些散碎銀子和一百兩左右的銀票,可是自己打死也不會想到這些東西居然這麼貴,需要這麼多的錢,剛才自己一股腦將那字條交給青娘,也沒有問價格,就這麼讓人去將東西拿來了,若是錢不夠,還真是……
想到這里,再看看周圍好事的人,秋無痕覺得自己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青娘走到跟前,柔聲說道:"公子,您要東西大部分都有,就其中的柔膚凝露我們找個店賣完了,若是公子可以等的話,您看能不能這樣,我看著公子也是騎馬過來,這麼多的東西公子一定拿不走,我讓人將東西送到公子府上,然後去城東的店子將公子要的那一款柔膚凝露一並送過去,您看可以嗎?"
秋無痕不由恨恨地出了一口氣,道:"還是青娘細心,我還真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的東西,那就一並送到家中吧,送到家中然後讓家中管事將錢付清,可否?"
青娘莞爾,道:"自然是可以的,公子請到這邊將地址留下,我們回頭將東西一並送過去,公子不用擔心."
說完秋無痕起身隨著青娘走到另外一個桌子前,將家中地址留下,青娘道:"實在是抱歉的很,讓公子等了這許久,是小店的不是."
秋無痕道:"青姑娘客氣了."說完,便離開了.
青娘和那小二將秋無痕送到門口,目送他離開,那小二道:"青兒姐姐,為何我們店中明明有那柔膚凝露,你卻說還需要去別的分店去取,然後我們還費勁巴拉送到人家府上去."
青娘輕笑道:"這位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來我們店中,不知道我們店中貨品的價格,他身上自然沒有帶那麼多的銀錢,我們送到府上去,既可以讓他免收銀錢不夠的尷尬,也不會讓我們失去這一單大買賣,畢竟在我們店子里一次性買五百兩銀子的貨物的人並不多."
小二聽罷,不禁豎起自己的大拇指,贊歎道:"還是青兒姐姐厲害,可是你如何看出這位公子的銀錢沒有帶夠的?"
青娘看著秋無痕早已遠去的方向,道:"你看他雖然穿的衣服是好料子,但是身上卻沒有什麼名貴的飾物,一看就不像那些有錢有勢家的公子哥,別人家的有錢公子,哪一個不是前呼後擁的,你看他就一個人來的,而且一進門就顯得十分的不安,不是瞧著貨架上的東西,也不像那些浪蕩子一進門就瞧著那些買胭脂的姑娘,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找誰,該怎麼辦,真是有意思極了."
小二見青娘笑了,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十分的好看,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沁園.
秋無痕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聽說這個沁園,原是京里一個三品大員養的外室開的酒樓,因為這個外室姓秦,小字為沁,大家都喚她一聲秦夫人,此人長相貌美,性格卻是十分開朗,為人干練果決,這家名為沁園的酒樓雖然表面只是一個酒樓,實際上里面名伶舞姬在京城可是十分有名的,加之酒樓的飯菜和一種香瀟瀟的果酒十分好喝,以至于到了後面,沁園必須要提前十日預約,否則那可是一桌難求啊.
一下馬,沁園門口守著的小二已經麻溜的上前,將秋無痕手上的馬鞭和缰繩接了過去,問了是否留桌,知道是郕王府的客人,立刻換了小二將秋無痕引到了沁園里面長廊盡頭一個風景甚好的雅間門口.
"大人,王爺已經恭候多時了,您請."
秋無痕便拎著方才給蘇勁松買的兩包溫補的藥材走了進去.
房間里只有朱祁一人,這倒是讓秋無痕十分意外.
"哈哈,是我來的早了不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秋無痕將藥材放在門口的幾案上,這個房間正好對著不遠處沁園自己打造出來一個偌大的人工湖,湖上有人泛舟,微風從打開的窗戶外吹進來,十分的涼爽.
朱祁笑著起身,走到秋無痕身邊,一旁守著的惘然,給秋無痕見了禮,然後出門去了.
"今天我誰也沒有叫,就你我二人清清靜靜地喝喝酒,說說話,等你回來了,你想讓誰來湊熱鬧,到時候我們再多找幾個人聚一聚."
秋無痕對著朱祁施了一禮,朱祁連忙上前扶住,道:"今天又沒有外人,大哥不必這樣."
秋無痕微微一笑,道:"王爺說的是,恭敬不如從命."
朱祁看了秋無痕一眼,秋無痕見朱祁看著自己,道:"怎麼啦?有問題嗎?還是我臉上今天長了麻子."
朱祁輕哼一聲,二人走到桌前對面坐下,桌上已經買上了冷盤和酒水,看來確實都已經准備好了.
"大哥今天有些奇怪,小弟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大哥盡管說與我聽,你知道我這個人最是害怕那些個彎彎繞繞,你別讓我猜,我知道你們這些查案的人最是喜歡這些個東西,可是我最怕了,我不想動腦筋去想,所以你直接告訴我."
秋無痕笑了,拿起桌子上酒壺,給朱祁面前的酒杯倒了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上,道:"我家新來了兩個奴才,男的叫張奇,女的是那男子是娘子,叫麗娘,長得很是漂亮妖嬈."
說完,端起杯子,道:"來,謝謝王爺為我踐行,我先干為敬."然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朱祁也將自己的酒干了,將杯子放下,正要說話,門外惘然道:"爺,可以上菜了嗎?"
"上吧."朱祁說道,然後又對著秋無痕道:"我專門讓人去買了一條大青魚,新鮮著,知道大哥喜歡鮮魚片,一會兒讓廚子做出來給大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