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示意由他來詢問.所以雷千戶說道:"我們在調查你妻子被人行刺這些事,我們想找一些線索.你覺得誰有可能刺殺你的妻子?"
商輅顯然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一臉悲戚地搖頭:"我真不知道."
雷千戶繼續問道:"你有沒有得罪過誰?或者誰跟你有仇?達到殺你而後快的地步."
商輅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我從小一門心思閉門苦讀,唯一的樂趣就是讀書,很少與人交往.我家雖然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也是個小康子家.家里有家父包種的田地,一家人溫飽沒問題,所以我從小也沒有為衣食發過愁.雖然不能說有多富貴.因此家里也就有足夠的錢供我讀書,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這些事."
"這麼多年來我的朋友很少,但凡讀書我也都是在家里自學,我覺得先生教的東西未必是我需要的東西.所以也就是說我從小到大沒得罪過誰,我不知道誰會對我下毒手,我的妻子跟我只見過一次面,第二次只說了不過幾句話就分開了,所以你們的問題我恐怕回答不了."
秋無痕點頭說道:"如果非要你說一個理由來呢?要知道這不是為難你.因為有很多事情也許你自己不覺得是一個錯,但是在別人的眼中就是你的錯,甚至成為對你下毒手的理由."
"我不明白大人您的意思?"
秋無痕則道:"現在一切都還不清楚,我們甚至不知道方才那個槍傷到底是要針對你,還是你的妻子,畢竟當時人那麼多,而你就在你妻子的身邊,你懂我的意思嗎?"
商輅聽了這話,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顫抖:"大人的意思是,那一槍有可能不是想殺我的妻子,而是……"
雷千戶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秋無痕,心想,秋大人這一招還真是毒啊,畢竟明眼人一看,面前這個長相清秀的男子如果不是因為付天源的這個身份,如何會對他的那個面目丑陋甚至還是家中庶女的胖女人青眼有加,男人哪個不是喜歡好看的女人的,而且,這兩個人見面不過說了幾句話,也不可能有什麼感情,眼前的痛哭流涕,大概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妻子,而是憂心自己未知的前途吧.
而秋無痕似乎深知這一點,便說那一槍可能准心不對,這個商輅便中了招,還真是不是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會著急,聽說有可能是殺自己,表情都不一樣.
一聽這話,商輅愣了一下,沉吟不語.好半天才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有些懷疑,但是沒有根據.你們查查,但如果猜錯了,可不要說是我說的,不然會尷尬."
雷千戶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狡黠,道:"沒事,你說吧,我們會給你保密的."
"我在太學讀書的這些年,太學里有幾個書生對我有意思,但是我很討厭.他們經常糾纏我,提出各種理由.他們曾經憤憤的說過讓我小心點,我不答應他們.我只覺得好惡心,大家都是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雷千戶聽罷,倒是十分感興趣一樣"我以為只有那些沒學問的才會搞這一套,沒想到你們太學這麼飽讀詩書的書生之間也有這樣的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了."
聽見雷千戶的問話,商輅頓時紅了臉,到底是讀書人,如果不是剛才秋無痕嚇唬自己,怕是打死也不會將這樣醃臜的事情說出來,簡直比打自己的臉還要丟人.
秋無痕也是十分意外,想不到太學的學生居然還有搞這些調調的,這種事可是說不准的,因為紅樓夢里面大宅院里不是也有這些苟且之事嗎,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看來因為古代女人很少出門,男人見不到女人,因此免不了會把對象搞錯,而且面前這個商輅長相的確十分秀氣,秋無痕是可以理解這種情況是存在的.
秋無痕說道:"你的這個消息很重要,你寫一個名單給我,我們調查一下.放心,我們會確保你的安全,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的."
商輅看了一眼秋無痕,再看看雷千戶,嘴巴張了張,顯得十分為難的樣子.
雷千戶道:"你可以猶豫,也可以不說,但是下一次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可未必有今天付大人千金這麼好的運氣,有太醫及時的治療和闔府上下精心的照料了."
秋無痕覺得雷千戶說話十分難聽,正要說話,只聽商輅道:"我明白,只是那些人的家族勢力怕是……"
雷千戶冷哼一聲:"這些就不是你該考慮的了,你現在唯一該考慮的就是到底怎麼樣可以將你的新娘子救回來."說完,還看了一眼秋無痕.
商輅也看了秋無痕一眼,但是再沒有多說一句,答應了,說馬上去寫.很快便寫了一張紙條,上面有幾個人的名字.
秋無痕接過來看了一眼,便把這名單掃描到腦海中藥葫蘆儲存,然後把名單遞給了雷千戶說道:"你派個人到太學去查一下這幾個人,他們今天具體在什麼位置?有沒有作案時間?以及他們的社會交往情況,有沒有可能雇凶殺人什麼的?明白嗎?"
雷千戶好歹也是在錦衣衛干了多年,干的就是查案的事情.若是這些話是別的百戶給自己這麼說,大概已經讓自己給踢出去老遠,可是眼前的人叫秋無痕,是的,就是這個長得比自己帥,個子比自己高,背景還……好吧,不去想了,只得是趕緊答應.
雷千戶對秋無痕道:"大人,你是繼續待在這里,還是讓我送你先回家?"
秋無痕到底還是不忍,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雖然付天源不相信自己,可是他自己卻是明白這里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將這個可憐的新娘子救回來.
秋無痕又對商輅說道:"你妻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商輅一提這事眼圈又紅了.嗚咽的說道:"這些惡人真是可惡,怎麼能對一個弱女子下此毒手?若是將他抓到,我定將他碎尸萬斷,為我娘子報仇.對了,我娘子已經醒過來了,先前就像是你說的,她會一個時辰左右蘇醒過來.現在差不多到了."
雷千戶見秋無痕果然還想救人,便對商輅說道:"你的岳丈大人還真是有意思,沒有見識過秋大人的醫術,如何就斷然拒絕他的醫治,你可要想要了,救人如救火,而且還是那樣凶險的傷,付大人死了女兒,可能只是傷心一陣子,可是你若是……"
不等雷千戶將話說完,就見商輅說道:"兩位大人先隨我來,我這就去和岳丈大人說."
秋無痕說道:"太好了,你現在帶我們去."
商輅便帶著秋無痕和雷千戶來到後院.
到了後院屋子,付尚書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干什麼去了,估計去理名單去了,屋里只有尚書夫人,正坐在床邊跟女兒說話.付姑娘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衣服已經都換過了,床單也換過了.先前用的止血藥倒還可以,已經沒有血液流出.
而此時的付姑娘面色慘白,說話都十分的艱難,看樣子越發不好了.
眼見秋無痕他們進來,尚書夫人趕緊起身讓座.秋無痕說道:"我們有些話想問付姑娘,其他人請到外面等候."
尚書夫人便帶著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
秋無痕在床邊坐下.說道:"怎麼樣?"
付姑娘強打精神,嘴角勉強擠出了一抹微笑:"多謝秋大人,我聽我爹娘說如果不是你給我用了麻沸散,太醫沒辦法把我的彈頭找出來,也就沒辦法治好我的傷."
秋無痕想想決定還是說實話,"你的傷其實非常嚴重,雖然彈丸找到了,但是還有一些其他彈丸在你體內並沒有找到.另外這些彈丸給你取出來的時候都沒有經過嚴格的消毒,我擔心你傷口已經被汙染.如果是那樣,你很快就會發高燒或者陷入昏迷,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你估計日後會非常麻煩."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正視你面臨的可怕境地.我不是說你一定要讓我來治才能救了你的命,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除了我還真沒有人能救你的病.因此希望你在你覺得挺不住的情況下告訴你爹,讓我來救你,如果你還在乎你的性命的話."
秋無痕必須說這番話,因為他知道付尚書壓根就瞧不起一個年輕郎中的醫術,即便這個郎中在書法方面造詣非常深.剛才他拿了一顆價值五百兩黃金的紅珊瑚換了他一副臨摹的字,但也並不代表他醫術方面同樣也有造詣,治病這個東西還是要請專家.
既然是這樣,秋無痕也就釋然了.預感到付尚書是不可能在他女兒病危的時候找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郎中來看病的,因為京城有太多的選擇的名醫,這還不加上太醫,他怎麼可能讓自己這麼個人來給他寶貝女兒看致命的傷呢?如果到了最後生命垂危了他才想到讓自己去看,那時候只怕黃花菜都涼了.必須要提前給他女兒打聲招呼,讓他女兒腦袋里有這根弦,是關乎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