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牧又趕緊答應了,心里卻嘀咕,說的跟真的似的,難道真的有一個被朝廷處置過的人對朝廷心懷不滿才胡亂謀殺朝廷的高官嗎?
秋無痕看見雷牧走了,自己和妻子正准備回去,剛進了大門,就聽見身後有馬車輪子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蘇勁松轉頭去看,說道:"今天這麼熱鬧啊,又是誰找你?"
果然很快看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兩個人定眼一看,一旁的麗娘已經說道:"怎麼付家的馬車又回來了?"
秋無痕見蘇勁松的小臉凍得通紅,便說道:"你還是趕緊回去,這麼大冷的天可不要凍著,估計是大人找我有事,我去看看."
蘇勁松點頭,由著麗娘攙扶著自己回去了,秋無痕聽見麗娘邊走邊說道:"回頭讓下人在這條路上鋪上碎石子,這樣就算是下雪了,也不擔心會摔著,萬一夫人以後有孕,這樣的路走著可是不安全."
秋無痕心一緊,到底還是快步朝著大門走去.
走到馬車前,果然見付天源將頭探出來.
付尚書對秋無痕說道:"雷牧來找你應該是為了殺京城高官子弟這件案子吧,你們查的結果怎麼樣?我不是說要探聽這方面消息,隨口問問,不方便說沒關系的."
秋無痕說道:"現在正在查,目前還沒有多少消息."
付天源一臉凝重,道:"這凶手一定要盡早緝拿歸案,不然整個京城都被他攪了個天翻地覆.這麼下去不行了,朝廷之中人心惶惶,特別是五品以上的高官,一個個更是緊張的要命.這次我帶著女兒過來,也是調集了家里所有的護衛,而且我們也都坐了轎子,另外還額外地抬了幾頂轎,一邊掩人耳目,混淆視聽,暗中再下手.現在好多官員的孩子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待在家中也是戒備森嚴.不過總不能老這樣啊,要得早點抓到凶犯才行."
秋無痕頭說道:"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偵破案件抓捕凶手,這事著急也沒辦法."
付天源點頭,又說道:"聽說你還收了幾個弟子,在他們那兒有不少范文,也是各種各樣類型的書法.能不能左右無事,咱們去瞧瞧他們,順便看看他們的字帖."
秋無痕沒有想到付天源居然想到了看學生練字,便答應了,給門房說了一聲,便讓牛水缸帶著猩大猩二兩人來到了附近的令狐鼎他們租住的院子.而付夫人則帶著身體尚未痊愈的女兒先回府了.
這里是臨時的學堂,費無通和費無旦兄弟倆雖然在太學上學,但並不是每天都要去,其他的時間便在令狐鼎住的院子里頭.當然,因為令狐鼎繼續得到秋無痕的提點,秋無痕根據第二年春天的會試的題目開始給他布置相應的范文,讓他集中進行攻克.雖然費無通和費無旦兩兄弟不打算參加明年的會考,但還是非常感興趣,要跟著一起練習.
這倆沒他那麼大的濃厚的興趣,轉而感興趣是跟著唐嫣一起練字,把費無通和費無旦給他們的那麼多范文當字帖來用.
秋無痕帶著付尚書和商輅來到學堂,令狐鼎趕緊出來迎接.戶部尚書大人親自光臨,這是何等榮耀的事,對于一心想進入官途的令狐鼎來說,結識高官求之不得,所以刻意的巴結.
付尚書對他自然是沒什麼興趣,他的興趣全在秋無痕寫下來給他們做范文的那些字帖上.挨個都看了一遍,發現這些字帖中絕大部分書法造詣都很高,雖然沒有成為大家的,不像王羲之那樣的大家,但單就書法而言也是超一流水平了.只不過獨創性上要差一些,大部分是臨摹之後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屬于明朝很流行的臨帖派.
他們幾個每一幅范文都點評半天,尤其是商輅最為來勁,不過他只點評了幾篇之後就發現不對勁,因為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這些范文的內容上了,一篇篇仔細讀了過去,不由得倒吸了一股涼氣.對付尚書說道:"岳父大人,這些八股文那都是絕佳的,隨便一篇金榜題名的分量,這全都是秋大人所作?"
付尚書也仔細看過,連連點點頭說道:"果真是好文章,這樣的文章的確都能金榜題名了.秋大人,聽說你的功名只是個秀才,你為何沒有再參加科舉考試呢?"
秋無痕心想,這不沒機會嗎,還沒到鄉試的時候就讓我做官了,考功名不就是為了做官嗎?既然做了官又還考什麼?
心里這麼想,臉上卻一副淡淡樣子,說道:"隨遇而安吧."
付尚書連聲叫好:"好一個隨遇而安,若是別人,我定以為他是因為做不了官,所以覺得淡泊名利.但是你不一樣,你已經視錢財如糞土,你有這樣好的文章卻不願意考功名利祿,這就是功名利祿如眼前浮云,佩服佩服!我付某人這輩子還沒怎麼佩服過誰,你是第一個,真正具有金榜題名的實力,卻淡然無味,壓根不去考,這就是本事,這就是真正的視功名為浮云了."
秋無痕聽的有些好笑,心想若真是我有那本事,哪能不去考呢?
商輅眼珠轉了幾下,陪著笑臉對秋無痕說道:"秋先生,我以前鄉試曾考過第一名,結果後來兩次都名落孫山,實在是傷心不已.在太學這些日子我苦讀文章,自認為八股文已經做得絕佳了,可是看了先生這些文章,我才知道我真是井底之蛙,才知道先生如此大才之人,做出來的文章那才是美輪美奐."
一旁的令狐鼎說道:"是呀,我也是以前考中秀才,再考就屢試不中,怎麼都中不了舉人.就是今年拜秋先生為師之後,苦讀八股文,臨摹他寫下的文章,感覺八股文突飛猛進,再考便舉重若輕,信手拈來.所以上一次鄉試中了個第三,不過先生很不滿意,說我的水平應該可以拿第一的,丟了他的臉.所以恩師讓我繼續苦讀,來年會試一定要一舉成名."
商輅更是激動,對秋無痕說道:"不知道先生能否收學生為徒,學生屢次不中,心灰意冷,都快決定放棄這門心思了.今天看了先生這些字,實在是激動不已,學生認為若能夠像令狐兄那樣跟隨在先生身邊苦讀八股,反複練習,才能紮紮實實取得進步,才能夠有金榜題名的那一天,還請先生收下我吧."
秋無痕心里嘀咕,其實你本來就是連中三元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考上會試和殿試的第一,奪得這連中三元的頭銜,又何必拜我為師,不過你既然把話都說到這兒,這順水人情送到我門上,我要不收可就太過殘酷了.當下秋無痕點頭說道:"既然你如此虔誠,行,那你就跟著他們一起學習吧,至于拜師就算了."
秋無痕想著,我還是不要臉皮太厚.
可是商輅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謝恩師,恩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跪倒在地咚咚的磕頭,秋無痕感激上前,將商輅扶起,說道:"別客氣了,起來吧."
只聽付天源說道:"這個我倒是同意的,既然秋大人同意教你,那麼從今往後他自然就是你的老師,以後你就要好好刻苦用功."
商輅連連點頭稱是.
秋無痕則道:"不過我一直都很忙,可能就沒有經曆具體輔導你們如何寫八股文,我只能給你們若干命題,並對每一篇命題寫出一篇范文,你們自己琢磨,然後仿寫.不清楚的你們只能私下討論,我可能沒更多時間輔導你們."
令狐鼎點點頭,"對,恩師每天會寫一篇范文,這些范文都是極精彩的,夠我們研究一天的.謝謝琢磨就能獲益匪淺."
商輅看了幾遍,便有茅塞頓開的感覺.人就是這樣,你武功到了很高的境界的時候,遇到名師就算不手把手教你,展示個一招半式,你就會有很大的領悟,因為水平到了一點就透.
因此商輅躬身施禮,連聲說好.
付尚書說道:"是是,秋先生還真沒有時間,他要忙的事太多了.若是這次我稟報皇上,恩准之後再接任太醫院的院判之職,那需要忙的就更多了."
秋無痕看見付天源看著商輅的眼神,那眼神中除了歡喜還有對一個年輕人的憧憬和鼓勵,突然想著估計這一次付大人突然去而複返,說什麼要看自己學生的字帖,仔細一想,怕是讓自己陪著過來看什麼字帖是假,可能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婿有一個拜師學藝的由頭是真罷了,看來這個付天源還真是看中這個女婿,好在未來這個女婿也不會讓他失望就是了,如此一來,自然是皆大歡喜.
第二天雷牧一大早就來找秋無痕,當門房將一行人迎進院子,秋無痕大老遠就看見雷牧一臉神情緊張而又有些興奮的看著自己.他身後跟著兩個錦衣衛侍從,扛著兩口箱子,扛著一張桌子來到了秋無痕的會客廳.秋無痕進來之後看見了桌子,頓時心頭一喜,說道:"找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