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發出去的錢可不止一千萬,蘇曉東拍胸針本來就有點心不甘情不願,這一下子一千萬變成更龐大的開支,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有點想反悔,拒付一千萬的慈善款,可又怕得罪駱家--他依然執著于與駱榮誠搞好關系,一千萬比起將來合作更賺錢的項目,是芝麻與西瓜的區別,他又糾結,不想因小失大.
這個時候,段宏竟然聯系他,約他見面喝茶.
蘇曉東感到受寵若驚,在A城,段宏的地位與駱榮誠不相上下,兩人都是地產行業的領頭者,他們兩家公司幾乎壟斷了A城大地產項目.
蘇曉東的公司這幾年飛速發展正是因為承接了兩家公司的幾個項目,大佬吃肉,他吃到肉渣.不過他以前和段宏本人也沒有打過正面交道,他不夠格與段宏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他謹慎赴約.
一見面,段宏開門見山的問他,葉棠是不是他的女兒.
蘇曉東才想起來葉棠和昱初百貨結了梁子,還鬧得滿城風雨這茬.
難道段宏是來找他算總賬的?
女兒的鍋,爹背?
"她是我女兒,但她出生後,我們就沒有聯系過,她和她外婆一起生活,我對她的生活和學業都一無所知."
蘇曉東馬上撇清自己和葉棠的關系,生怕段宏遷怒于他,說他教子無方,讓他負責.
段宏說,"你不要緊張,那些事已經過去了,我約你出來,是想見見你這個人,畢竟你也是我們的同行,以前我們合作過,以後也總還有合作的機會.至于你那個女兒,小孩子做事沖動任性,不考慮後果,我肯定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蘇曉東賠笑臉,他心里可不敢相信段宏的場面話,他要是真不計較,為什麼找他見面?
段宏又問他,"聽說你的公司最近遇到一點困難?"
"額,是的,資金有些周轉不開,"農民工討薪的風波,蘇曉東已經壓下去,新聞媒體上都找不到相關報道,段宏怎麼知道的?他斷定自己被段宏盯上了.
蘇曉東更加緊張了,冷汗涔涔.
段宏看他慫樣,哈哈大笑,"葉棠的確給段氏造成了巨額損失,但不可否認,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孩,那場網絡考試,她能考過我兒子,出乎我的意料.我兒子也對我承認,他的確不如葉棠,他對她印象很好,贊不絕口......"
段宏把葉棠誇了一遍,連帶著誇蘇曉東基因好,兩個女孩都很優秀."不過這麼好的孩子,讓她在八十七中讀書有些可惜了,你怎麼不把她轉到一中來呢?"
"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最近事情太多,我還沒來得及辦,"蘇曉東的回答也算誠實.
"什麼事兒都比不上孩子前程重要!"段宏不贊同的說,"轉學要盡快,眼看明年高考在即,千萬不要耽誤了她!"
"您說得對,您說得對,"蘇曉東連連附和.
"至于資金問題,你也不用擔心,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一些項目我願意先考慮與你的公司合作;段氏與各家銀行關系都不錯,我可以幫你爭取到更大的貸款額度;如果手頭特別緊張,我願意私下直接借錢給你,一千萬不是問題."
段宏的話讓蘇曉東有種天下掉餡餅的感覺,難道就如小說戲劇里描寫的那樣,葉棠做了那些事兒,不僅沒讓段家父子反感,還令他們對她刮目相看,以至于對他也愛屋及烏?!
蘇曉東還有一個更大膽的猜想,段宏說他兒子對葉棠印象好,莫非段昱初看上了葉棠!!!
畢竟葉棠臉蛋漂亮,身段也好.
段宏不是開空頭支票,他當場與蘇曉東談起一個建築項目合作,並約定好一周左右正式簽約.蘇曉東覺得段宏是在暗示自己要一周內,辦理好葉棠的轉學手續.
所以他才急匆匆的去一中找孟校長,又去葉家找前丈母娘.
趙珍芳的拒絕讓他急壞了,他在門外不停的大喊,"我是為糖糖好,我真的是為她好!你是在耽誤事兒!"
蘇曉東這場大鬧通過街坊鄰居的大嘴巴們很快傳遍福興巷.
當天晚上接近十點鍾,葉棠和岑硯南上完晚自習回來,麻將室的牌友還在議論這件事,他們見到葉棠,立刻叫住她,用八卦的語氣說,"你爸爸今天來找你奶奶,說要把你轉學到一中去誒!"
"嘖嘖嘖,人一有錢就不一樣,一中的轉學名額都能搞到手."
"那男的早干嘛去了呢?還不是看糖糖變聰明出名啦,回來假惺惺的跟她搞好父女關系."
......
聽著牌友們的七嘴八舌,岑硯南輕輕皺眉,轉頭看葉棠,葉棠沒有表情,原本他們回來一路上還有說有笑,和陳語茉約好周日一起吃大餐,慶祝她從拘留所里出來,重獲自由.
現在讓葉棠轉到一中去?
這不是扯淡嗎?
岑硯南心中強烈反對,但他明白自己沒有資格阻止葉棠去更好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一中比八十七中好一百倍......
他把葉棠送到樓到門口,低聲問她,"你要轉學嗎?"
葉棠感覺到他的緊張,輕輕笑了,"不去,錢校長想把我調到2班,我都沒同意,一個便宜爹就讓我轉學?沒門!"
"可是一中的確是好學校......"
葉棠打斷他的話,"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的.沒用的人才總把自己的失敗歸咎于客觀環境.學習不好,埋怨學校辣雞,老師教的不好,卻從不檢討自己,只會抱怨時運不濟.呵呵,其實只要努力改變自己,提高自己,即使我們在最差的學校,也能發光."
岑硯南望著面前的女孩,他覺得她現在就仿佛在發光,樓棟昏暗的燈光在她白皙的側臉上落下一點淺淡的影子,她的雙眼卻比燈光還亮.
岑硯南心中所有浮躁和叛逆,在這一刻似乎都她被按下,他的背脊直成一條線,眼神清透.
他忽然明白葉棠極力要改革校規校紀的原因.
在她眼中,他們這些人,從來都不是辣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