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神魔法師 第四十節 魂寵的誕生

雪白的房間,雪白的兔子,雪白的氣氛。

沒等幾人再次詢問自己的身份,兔子天真就很干脆的把自己的故事講了一通:

“我啊,當年可是雪兔一族的大美女喔!也是族里唯一的聖兔!……後來跟了娜娜主人,就連那些國王也稱贊我的美麗!還有好多帥帥的公兔給我寫情書!……有一次娜娜主人帶著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就這樣,我撐死了以後,娜娜主人傷心欲絕,帶著我的尸體去找她的老師,喔,你們可能不知道,她的老師就是偉大的魔法女神!……後來啊,女神看主人可憐,就央求冥神歸還我的魂魄,利用這些魂魄靈魂女神幫我重塑了靈魂。可是,雖然我的靈魂複活了,但是身體已經死了,主人想方設法用魔法幫我把靈魂固定在這個身體內。……就這樣,我就變成既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更不是亡靈生物的特殊存在了。可惜,主人死去近萬年了,我只能每天打掃打掃房間,回憶回憶過去和主人在一起的生活來打發時間……”天真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好像近萬年獨居的生活讓她格外珍惜現在這傾訴的機會。

“嗯,那個,天真……我想知道,怎麼一頓大餐就能把你這個……嗯,雪兔族的聖兔……給撐死了?”皮炎憋得臉色通紅。聽完這個兔子的傳奇一生,她一點兒怕鬼的情緒都沒了,只是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大笑一場。

“那頓大餐是很好吃嘛!誰知道我被一個雞骨頭卡住了。對了,這個雞骨頭啊,知道是什麼雞嗎?是冰山上出產的白鳳雞喔!肉是白的,毛是白的,連骨頭都是雪白雪白的!當我吃第一口的時候就在感歎世間怎會有如此美味的雞……”天真又是口若懸河的一通好說,令幾人很佩服她,居然能講出這麼多的……廢話!

“好了,天真,我們沒時間再聽你講故事了。我們來這里是想尋找娜娜閣下的魔法筆記,你能幫我們嗎?”皮炎為人最干脆,看到越加和張渺都扭扭捏捏的不忍打斷兔子的講述,她直接就把己方的來意說出來了。

“魔法筆記?”天真終于不再描述那白雞是如何吸引人了,“什麼魔法筆記?”

“呃,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皮炎在心中天人交戰許久,她很想相信張渺,所以她最後決定,在張渺在場的情況下說出傳授之石的事情。

沒關系的,張渺絕不會是出賣別人的那種人——皮炎在心中說服著自己。不知何時起,她就對張渺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總覺得張渺肯定不會傷害自己,這樣的感覺使她在張渺面前總是很安心,雖然她自己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皮炎從兜里掏出一顆灰不溜秋的小石頭,把它托在掌中湊近了兔子的紅眼:“我從幽靈部落得到了娜娜的傳授之石,但開啟石頭的咒語在人神大戰中遺失了,所以我需要娜娜的魔法筆記尋找咒語的線索。”

“哇,真的是娜娜主人的那顆傳授之石呀!”兔子跳了起來,一把撲到皮炎的懷里。

兔子入懷,皮炎手一抖,險些丟掉了掌中的石頭。好冷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兔子渾身冰冷,身周還帶著一股足以令人凍僵的寒氣,真不愧是雪兔。

“那,你可以幫我嗎?”

“好啊!”兔子一口答應下來,“我可以告訴你咒語是什麼喔!”

“啊,真的?”皮炎眼前一亮,原來這兔子就是知情人,不用尋找魔法筆記就能開啟傳授之石了!

“對,我知道咒語。不過,想要我告訴你咒語,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兔子伸出舌頭,舔了舔皮炎的手,弄得她一陣癢癢。

“你說吧,什麼條件?”皮炎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待在這里很久了,實在太無聊了!你帶我出去,我就告訴你咒語!”


“就這樣?”皮炎微微有點吃驚,這條件也太簡單了吧!

“別以為帶我出去是很簡單事情!我只是一個死而複生的靈魂,沒有魂器我就無法存在。”兔子悲傷的雙眼掃視了一下四周潔白無暇的擺設,繼續說道,“我現在的身體就是魂器,但是這個魂器無法離開這房間。娜娜主人為了保持我已經死亡的身體能保持生前的模樣,在這房間里設置了特殊的結界,所以房里的一切不論經過上千年還是上萬年都不會損壞或腐爛。但是,一旦離開這個結界,這里的一切都會呈現出萬年後的應有結果——化為飛灰。”

“那,我是不是可以幫你找一個新的魂器?”皮炎腦筋轉得很快,“先說說魂器的條件吧。”

兔子歪著頭緊緊盯著皮炎,直看得她心里發毛。半晌,兔子開口了:“其實,你就可以做我的魂器。”

“啥?!”皮炎大吃一驚。

“進入這里的魔法傳送陣其實是一個精神力測試的法陣,我知道你的精神力很強,正好適合做魂器。”兔子熱切的目光讓皮炎更加發怵,“我這樣的特殊靈魂只能依附于精神力強大而集中的物體,就像我這個內部存在精神力魔法陣的身體一樣。只要把我的靈魂轉移到你的體內,你就能把我帶出去了!”

“你想要我的身體?那我怎麼辦?”皮炎猛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誰說要你的身體了?我只想待在你體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會侵犯你的思想,更不會介入你的生活,對你絲毫沒有影響。”兔子撅著豁嘴,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

“待在我體內……”皮炎看兔子的眼光都變了。若是答應了它,誰能保證它以後不會搶奪身體的控制權呢?

“一萬年啊……這麼長的時間經常會讓我忘記,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兔子的目光變得黯然而傷悲,“我在這個小房間里獨自待了一萬年啊……”一滴眼淚從兔子的紅眼中沁了出來,慢慢沿著它潔白的臉頰流到皮炎的衣襟上。“求求你了,帶我出去吧。我不想繼續待在這里了,真的是……太孤單了……”

更多的眼淚從兔子通紅的雙眼中湧了出來,弄得皮炎手足無措。

看著兔子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皮炎心下一軟:“好了好了,別哭了,如果真像你說得那樣,對我沒有影響,我答應你就是了。”

“真的?”兔子跳了起來,又開始舔皮炎的掌心,“你太好了,太好了!”

“但是,你要告訴我怎麼做……”

“好,好。其實很簡單,只要毀掉我現在的身體,然後在我靈魂消失之前和我簽訂一個契約就行。”

“什麼契約?不會又是葛登契約吧?”皮炎現在一聽到“契約”二字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在試煉森林中被妮妮欺騙的情景。

“葛登契約?你願意和我簽訂葛登契約?”兔子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的兔子是滿臉是笑、雙目發光。


“不願意!”皮炎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真是的,有了妮妮這個懶鬼還不夠,再來一個羅嗦鬼,那自己還活不活啊?

“那,佛蘭德契約行不行?”兔子的雙眼馬上又溢滿了淚水,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真令人心疼。

“皮炎,佛蘭德契約每個人一生只能簽訂一次,你要慎重對待。”一直沒說話的越加插嘴提醒了一句。

“無所謂的。”皮炎回給越加一個大大的笑容,“反正我有妮妮已經夠了。”

“那你是答應了?”兔子一頭紮進皮炎懷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很奇怪,你的主人娜娜難道沒有和你簽訂過佛蘭德契約嗎?”

過了許久,兔子終于止住了哭聲,抽噎著回答:“沒有,我和娜娜主人之間沒有任何契約存在。我們是真正生死與共的朋友,不需要契約……”兔子悵然的環顧四周雪白的一切,最終把目光聚焦在書桌旁的魔法計時器上,“可惜她死了好久好久了。而我,想死也死不了……”

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多了,殺兔子這種活兒自然輪不到皮炎親自動手,張渺一個火系魔法丟過去,雪白如玉的兔子就消失在火焰之中了。

“真可惜,世上最後一只雪兔就這麼消失了……”真知一直在埋頭看書架上的魔法書籍,這時候才有空抬起頭來,怔怔的說了這麼一句。

感歎完又一支上古魔獸種族的滅亡,真知低下頭去,打算繼續看書。但它馬上就被嚇了一跳,因為它手里的魔法書已經化為一堆灰燼。

“看四周!”

方才還是雪白無暇、一塵不染的房間,此刻在飛快的變黑和腐朽。很快,整個房間里只剩下腐朽的木頭和滿地的灰塵。

“怎麼回事?天真?你在哪里?”皮炎著急了。

“這里,我在這里!快點和我簽訂契約!”一陣精神語傳到皮炎的腦中,正是那股奇怪的天真的精神波動。

舉起右手,皮炎用精神力和天真的精神波動進行溝通,一人一魂同時吟唱起佛蘭德契約的咒文。“……共此一生,不離不棄……”莊重的誓言回蕩在二者的腦海之中,皮炎身周魔法元素一陣激烈湧動,契約誓成。

皮炎立刻就感到自己的腦海里多出了一個聲音,激動萬分的天真唧唧喳喳個沒完,差點兒吵爆了皮炎的腦袋。皮炎往天大翻一個白眼,預感到自己這次又是自找苦吃了。

“你別吵了!天真,這里怎麼突然變樣了?那些魔法書都化成灰了!”皮炎用精神力和兔魂交流著。


“我不知道。不過,我猜是因為我的身體被毀,導致保護這個房間四周的結界被破壞了,所以這些書啊床啊桌子啊都變成萬年後該有的樣子了。”

“唉,真可惜啊,那些魔法書……”皮炎苦笑著,“早知道就先錄制下這些魔法書再毀掉你的身體了。”

“那些魔法書沒什麼用的!”天真大包大攬的說,“你要想學魔法,我可以教你!”

“那就好。等我們回去後,我還需要你告訴我傳授之石的啟動咒語呢!”

“好啊好啊,快點出去吧!我等不及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兔子的情緒忽而興奮忽而低沉,所有的高興、悲哀、期盼、惶惑……統統清晰的傳到皮炎心中,令她在心底深深同情起這只永遠不死也永遠孤獨的兔子來。

“你放心,我會像娜娜一樣,和你成為真正生死與共的朋友。”皮炎溫柔的傳遞給天真這個信息。

“我們趕緊出去吧。”越加伸手讓真知跳到他的手中,“趁著那個傳送陣還沒被破壞。”說著,他們很快消失在魔法傳送陣的紫光之中。

張渺走到皮炎身邊,輕輕的說:“恭喜你多了一個魔寵,喔,應該說是魂寵。”

“謝謝你。”皮炎有些不好意思的望望他,突然一咬牙,說道,“張……張……張老師,我有事想和你說。”

“嗯?什麼事?”張渺關切的目光給了皮炎勇氣,她脫口說道:“對不起,我隱瞞了一些事情。我……我也不知道該什麼說……我是相信你的,我想把傳授之石的事情告訴你的……以前我一直沒有說,是因為……我害怕知情人會被傷害……你知道那個弑神家族的,對吧?如果他們知道我有這石頭肯定會……大家都會被殺的……大家都說不能告訴別人,要保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我不是要隱瞞你什麼,但是……我,我……其實我很相信你的,我總覺得你是絕對不會害我的……”皮炎語無倫次的說了一通,終于說不下去般的停下嘴來,惴惴不安的等著對方的回應。但張渺只是靜靜望著她,弄得她好一陣心虛。

突然,張渺伸出右手,輕輕拂去了皮炎臉上沾上的一點灰跡,又溫柔的幫她把那幾縷亂發攏于耳後。這個簡單但親昵的動作頓時引得皮炎臉紅耳赤,不由得低下頭去。

“謝謝你信任我。”張渺帶著一絲輕笑的聲音回蕩在皮炎耳邊,“我會保守秘密的,我不會讓你失望,我保證。”

皮炎抬起頭來,眼里映著一張極少見到的笑臉,不禁喃喃道:“果然,你還是笑起來最好,你應該多笑笑……”

“我會的。以後我一定會經常笑的,在你面前。不過,以後不要叫我張老師,就叫我張渺好嗎?”張渺輕柔的低語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這般迷人的聲音似乎只會發生在夢中。

“我是在做夢嗎?”皮炎在心中問著自己。這一刻,她倒是真的希望:如果這是夢,那自己永遠不要醒,就這麼一直一直的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