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路漫漫其修遠 第七十五節 兩個人的選擇

“你的命運早已注定,你的身周盈滿血色的風,那是毀滅一切的力量……被黑暗侵蝕的朋友,指引你尋找重生的力量……在你最憂愁的時刻,別忘記家鄉的至寶……”

“至寶?是指什麼?家鄉冰山上的冰月曇嗎?”皮炎驀然睜開眼睛,為丘比特的那則預言而顫抖不已。他是真的預見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了嗎?還是……

“皮炎,我們到了!”宋槐大聲喊道,“前面就是冰山!”

由于皮炎的冥想力只夠兩次空間魔法的施放,她想前往冰山的路程只能靠速度最快的飛艇。她壓上自己得自保羅城洞穴中的所有稀世珍寶,才從黑市上弄來一艘破舊不堪的報廢飛艇。在金篤和宋槐的緊急修理過後,這艘飛艇終于搖搖晃晃的支撐到了冰封鎮。留下幾人照顧因釋放療傷魔法太多而力竭昏迷的花花,皮炎拽著暗影,和宋槐、哈羅因一起上了冰山。到峰頂後,暗影再不敢掩藏實力,立刻吹響了狩獵女神的號角。

一圈圈的魔法漣漪還未消散,冰系五階巨龍瑞佛吉若特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皮炎面前。

“瑞佛吉若特閣下……”皮炎眼睛紅紅的,抱著全身皮膚變為灰黑色的豬豬哀求著,“請你幫我,我需要冰月曇。”

半年不見,瑞佛吉若特似乎蒼老了許多,精神也很萎靡。它那碩大的龍頭輕輕擺動了一下,雙眼盯緊了皮炎懷里的豬豬:“咦,居然是中了九頭蛇的毒液?她怎麼還沒死?”

“……”裝作沒聽到巨龍詛咒般的回答,皮炎耐著性子把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要求說了一遍。宋槐和哈羅因這才知道她的打算,聽到她要跨越死亡地帶,兩個人都是面色煞白。

巨龍意味深長的目光掃視過皮炎手里拎著的暗影,後者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一點兒沒變,只差一個“瑞瑞”沒叫出口了。稍停了停,巨龍似乎做出了決定:“冰山上只剩下兩朵冰月曇了,我可以給你一朵。但你要保證,不能用它作為精神攻擊的武器。”

“我保證!”皮炎沒想到巨龍這麼好說話,急急賭咒發誓,唯恐它突然換了主意。

帶著皮炎等人回了洞穴,巨龍取了一朵冰月曇的花苞交給皮炎,並指導她如何凝冰保存。直到封存好這朵珍貴的冰月曇,將它放入空間戒指以後,皮炎方稍稍安心了些。她這才記起另一頭巨龍,便問了一聲:“埃斯可瑞閣下好嗎?”

“它死了。”巨龍苦澀的回答,“不久前有人來搶奪冰月曇,和埃斯可瑞打斗起來。在我趕到戰場之前,它就已經……死了。冰月曇也被搶去了一朵。”

皮炎心中一悸,這就是瑞佛吉若特顯出如此老態的原因嗎?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高傲的巨龍一族怎麼能接受人類的同情,皮炎連一句安慰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生死之事,你見得多了,也該看開了。”暗影現在的語氣很嚴肅,“瑞瑞,你不該如此消沉!”

巨龍聞言大怒:“誰敢說我消沉?我瑞佛吉若特永遠不會消沉!”它生氣時,鼻孔“呼哧呼哧”直噴凍氣,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不少。


“瑞佛吉若特閣下,您知道那個前來搶奪冰月曇的人是誰嗎?”皮炎突然想起保羅城拍賣會上麗麗絲帶去的那朵冰月曇,便把整件事情和神之門徒都詳細說了一遍。巨龍震驚不已,喃喃道:“我沒有看到那人是誰,但我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恐懼的力量。對,那不可能是人類,那應該是神明才具有的力量……”

“啊,那殺害埃斯可瑞的……真是光明神?”皮炎不安的打量著巨龍的反應,“那些門徒的主人,應該就是光明神吧?”

“不清楚。”巨龍瞄了瞄沉默不語的黑貓,突然轉變了話題,“你打算跨越死亡地帶嗎?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旅程。你懷里那個丫頭支撐不了那麼久的,說不定明天就要掛了。”

聽它這麼一說,皮炎的臉又白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巨龍繼續說道:“我可以用冰系魔法將她冰凍起來,直到你拿到魂珠為止。這樣,起碼她的小命還能延長一段時間。”

“太好了!”皮炎正想道謝,暗影開始在一邊潑涼水:“人類的身體那麼脆弱,被你冰上幾天早就凍死了,還能有命等到冰月曇解封嗎?”

“你敢小看我!”巨龍大吼道,“你這個混蛋,怎麼會懂得冰系魔法控制到顛峰時的玄妙!”

“再玄妙也不能讓人體保持長久的冰凍狀態而不受傷害。”暗影瞬間變了副嘴臉,諂媚的說道,“瑞瑞,要不你陪魔音使一起上路吧,這樣你可以隨時保持冰凍豬豬的最新鮮狀態,還能指導魔音使正確的進行冰月曇解封工作。”

幸好豬豬這會兒聽不見暗影的話,要不然她就是死了也要化為厲鬼找貓嘴里吐不出狗牙的暗影算帳。巨龍雙目中閃過不覺察覺的光芒,遞給它的混血叔叔一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眼光。當即,不顧皮炎的反對,巨龍堅持要同她一起前往桃源三角洲,並以不答應就收回冰月曇為威脅迫使皮炎同意。于是,還沒出發,皮炎的空間戒指里就多出了兩朵冰月曇、一個冰疙瘩似的豬豬和一條巨大的冰系五階巨龍。

從冰山上下來,皮炎悄悄回了一趟家。在父母的枕頭底下塞入自己所剩不多的銀元,她默默離開了家。冰山下的飛艇里只有花花和毛毛球兩人,見她回來連連問道:“怎麼樣?找到救治豬豬的方法了嗎?”

“嗯。”皮炎努力綻開一個笑容,“是,有辦法了!我要外出一段時間尋找解藥。豬豬被瑞佛吉若特閣下冰凍了,暫時不會有危險。你們就在國內待一陣時間吧,我會回來找你們的。”

“你要去哪里?有什麼藥能解九頭蛇的毒液?”花花支起身子,疑惑的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嗯,這個……”皮炎還是不善于說謊,本想隱瞞消息的她剛一噎住就被兩人看出了端倪。毛毛球輕哼一聲:“是要去很危險的地方吧?想瞞著大家自己一個人去?你想得美!告訴你喔,不許扔下我!”

皮炎撓撓腦袋,輕聲說道:“你們沒有必要去冒險。至于我……豬豬現在變成這樣,我要負責的……”

“什麼意思?”花花和毛毛球齊聲問道。

“豬豬是在南鎮中了九頭蛇的毒。”皮炎低低說道,“那深淵九頭蛇本是來殺我的……是我害了豬豬……”


“笨蛋!”毛毛球氣沖沖的嚷道,“你怎麼變得這麼會攬責任了?豬豬中毒根本不關你的事嘛!要怪就怪那條臭蛇!還有宋柳!要不是他甩了豬豬,豬豬怎麼會喝酒發泄,還一大早跑出去散心?”

其余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豬豬鬧著要喝酒的真實原因。宋槐目光一黯,歎息著低下頭去。

哈羅因在一邊冷不丁的說道:“豬豬是為了散心才跑去南鎮的?我總覺得有點怪。她晚間喝得很醉了啊,怎麼會一大早就起來了?而且她出門的時候沒有驚動我們任何一個人呢!”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開始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來。只有皮炎搖搖頭,說道:“我查探過她的記憶。她是早晨起床後自己出門去南鎮的。然後在那里,她一時好奇,撿起了一小截九頭蛇的斷牙……”

“這就更奇怪了!”哈羅因還是第一次這麼投入的幫助皮炎分析問題,這時候一臉嚴肅說得頭頭是道,“南鎮那邊應該是澳英帝國派人查驗過的。澳英國那麼多人沒有發現九頭蛇的丁點痕跡,偏偏豬豬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小小的斷牙?而且,她可不是那些被澳英政府隱瞞實情的普通民眾!她好歹也是知曉九頭蛇存在的魔法師,怎麼會一聲不吭的獨自跑去曾經的戰場?她不怕九頭蛇又回來嗎?還有,她看到斷牙就直接用手拿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明知道那很有可能是劇毒的九頭蛇留下的東西,她還隨便用手觸碰那可疑的斷牙?!”

“你是說,豬豬被人控制才去南鎮摸那毒牙的?可是,我檢查過,她的精神波動沒有受人控制的痕跡啊……”皮炎皺起眉頭,“我早上尋找她的下落時,她附近也沒有任何人或魔獸的精神波動。種種跡象都表明她是自願去南鎮的……”

“你不能這麼想。”哈羅因聳聳肩,“這大陸上的魔法你又沒有全見識過,你怎麼知道就沒有一種魔法是可以控制人但不會留下精神波動痕跡的?”說得興起的他一指毛毛球:“她家那個什麼管家莫名其妙跑去行刺,不也沒有發現被人控制的精神波動嗎?但你們相信那個管家真的會不分輕重跑去皇宮行刺?白白讓自己送命,還給主家抹黑,他白癡啊?!”

“催眠!”花花突然大喊起來,“你們記得嗎,新生賽的時候,我們遇到過一個不用魔法就能催眠的隊長!他可以讓人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卻不會留下精神波動的痕跡!”

“但是那人催眠的時候我能發現他本人的精神波動有異常啊!”皮炎苦惱的扭著手,“豬豬出門之前並沒有什麼異常……”

“我是說類似催眠的能力……其表現並不一定和那位隊長一樣啊。”花花越說越篤定,“魔法的世界本就浩瀚無限,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哈羅因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豬豬,還有冒管家,說不定都是被人用一種特殊方法控制了,一種無法用精神魔法查出來的方法。”

“而且昨夜你們都喝醉了。”宋槐也加入了討論,“你根本沒法確保豬豬出門前是否接受到類似催眠的魔法或者異能。”

皮炎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頭都大了,偏偏毛毛球還俯身向皮炎低語道:“我們偶爾喝醉一次豬豬就出事,你說,會不會……我們一直被人監視著?或者……有內奸!”

“別傻了。”皮炎也低低回答她,“大家都是朋友,怎麼會有內奸?”

毛毛球嘴巴一撅:“人家只是提出一個可能性嘛!我們幾個女生是沒事啊,但那些男生呢?哼,我自從林替那事後就不敢相信男生了!”


“別亂懷疑人。”皮炎聲音壓得更低,“你別亂說喔,花花聽到會傷心的。”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花花湊近來,“是有什麼線索嗎?”

“沒什麼。”皮炎歎了一口氣,“不管豬豬中毒的原因為何,現在當務之急是為她解毒。我明天就會出發去尋找解藥。”

“一定要去嗎?”哈羅因不安的說,“死亡地帶的存活率不到萬分之一!即使你讓那個來自桃源三角洲的琳恩帶路,在混亂空間最弱的時候進入,安全通過的幾率仍然很低啊!”

“什麼?你要去桃源三角洲?”花花和毛毛球齊聲驚呼,“太危險了!”

“那里才有解藥。”皮炎搖搖手,“不要再說什麼了,我打定主意了。”

“我不勸你。”毛毛球霍的站起身,“拼了,我也要去!豬豬生死未卜,你又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要是我在這里干等消息,會急死的!我不管,你要是不帶我一起去,我就自己跑去死亡地帶!哼!你知道我的脾氣,我說到做到!”

花花也想說話,皮炎猛然把她擊暈了過來。“不行,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編謊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人。只好學習劉盈,讓你多睡會兒了。”皮炎扭頭向毛毛球說道,“你想好了嗎?萬一我們到了桃源三角洲回不了大陸,一輩子都要在那邊度過,你也打算和我一起去嗎?你舍得父母親人嗎?”

“皮炎,那你舍得嗎?”毛毛球嫣然一笑,“多一個朋友陪伴,即使在大陸的另一端,我們也不會太寂寞的。你說對不對?”

“毛毛球……”皮炎心中溫暖,忽的一笑,“那就一起去吧。我不該太矯情的。”

“這才對嘛!”毛毛球歡呼著跳過來,摟住皮炎的脖子撒嬌道,“花花就不要去了,她有金篤這個牽掛呢!嘻嘻,我們現在就走吧,撇下她!”

“嗯,等她醒了肯定麻煩,我們現在先離開這里!哈羅因,你自由了,不再是我的俘虜了,以後不要再殺人了呀!宋槐,你照顧花花,等她醒了幫我說聲對不起喔!嗯,再見了!”皮炎說完,和毛毛球兩個人就這麼干脆利落的離開了。留下兩個猶豫不決的男生,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