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零後想象不到的窮苦



馬老太指指宋茯苓身上的水壺,一直放腳邊的背包,以及車里她瞧著挺面生的東西:"你先等會兒,我問你,這些都是哪來的?"

宋茯苓不想廢話解釋,關鍵也解釋不清啊.

況且她屬于是能不正面撒謊就不撒謊的人,甚至有時用不回答來回避問題的性格.

在現代時,她就保持一個理念:不回答,你不能說她是在撒謊.考試沒考好時,她媽問成績她就不說話,你猜去吧.

所以她一把抓住了馬老太的手,看了眼錢米壽後,用手指輕輕撓了撓馬老太的手掌心,然後就瞅著她奶不吱聲了.

這動作暗示的好,馬老太立刻腦補開了.

看來這些都和錢老爺子有關,看來小孫女不想當錢米壽面前多說,看來錢老爺子給她三兒媳真留好東西了,備不住還有可能連錢家唯一的孫子錢米壽也不清楚.

那不能問了,那指定不能多嘴,管是誰給的呢,管是給的什麼,有總比沒有強,歸她三兒就行.

"奶,那我倆下去了?對了,我得給你找做鞋的鞋面,我們出來時拿的,只拿了幾塊整布料,都是厚實的能耐磨.當時走的太急,也沒再劃拉劃拉,這幾塊應該是我娘平日里攢的."

馬老太拒絕道:"你不用管,我那碎布麻繩什麼都有.你這整塊的好料子,唉,怕早晚涼,以後也越走越冷,看看在外面推車那幾個人,還有趕車這仨,誰缺厚衣裳我擱車上給裁出來吧."

"嗯,就是沒棉花呀."

馬老太翻了翻眼睛:"你從下生算是掉福窩里了,哪有銀錢買棉花,說話都氣人.記得往後下去尿尿歇著的,讓你大丫姐帶你打些草回來,放車頂上晾著."

宋茯苓不解,聊棉花呢,怎麼變成了打草,又給她安排活.

馬老太把出發之前蒸好的干糧全拿出來,打算一會兒停車讓小孫女下去,順便把這些干糧給大伙發下去.

下晌本來就沒吃飯,這又走夜路,再怎麼摳糧食也不能累毀了人,該餓的心難受了.

馬氏一邊手不停忙著裝干糧,一邊說:"你奶我,倒是借你爹光,前兩年就蓋上了棉花被.擱往前兒,哪有,就炕上鋪厚干草,被子里買些便宜柳絮和曬干的蘆葦放里面當芯,蓋那個."

說到這,又抬眼問宋茯苓:

"你不記得了?就你們家沒搬縣城前,你大伯二伯還有你姑母家,那不都是鋪那個.

是你們要走了,你爹說那些鋪蓋不要了,這才一房分上一兩床,就你那小尿墊子都拆了給金寶做過棉衣.

再說現在也沒夠用啊,倆人鋪一床,身下是草墊子,哪像你家,里里外外都是棉花的,跑的時候還不知道給帶上.你們手指縫松的那些,丟的那些,在咱莊戶人眼里都是好東西.

不是我說你娘,你說她一天,唉!"

宋茯苓此時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忘帶什麼東西為什麼要先埋怨女人,奶咋不說她兒子呢.

一方面是頭回聽古人講生活中真正的困難,都不敢想象,只是一個棉花而已,在這里卻成了擁有不起的奢侈品.

原來有棉被蓋,也能成為讓人羨慕的事,太直擊心靈,太前途灰暗.

宋茯苓不敢多說,怕話越多越露餡,她挎著一布包干糧,一手又領著錢米壽,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