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先生,咱們敘敘舊



宋茯苓無語.

老爸賊壞.

她親眼看著那些人跪在刑場上.

她發現那些犯人不是讓跪就跪的,沒那麼老實,那都要追隨魯王一起去呢.

是那個刑枷太沉,壓的不得不跪下.

親眼看到執行的莽漢真的是喝了口酒,或許先皇喪期就屬他們特殊能喝酒.

親眼看到明晃晃的刀舉起,被太陽光照著感覺刺眼,正心想,紅塵來去一場空,然後還沒有想完呢,就沒然後了,前面忽然堵了幾個人.

大郎哥,鐵頭哥,虎子哥,各個一米八大個,給她堵的什麼也沒看著,怎麼扒拉也跟堵山似的.

錢佩英說:"你聽話,你看我也沒敢瞅,"用手捂住眼,從手指縫里看閨女.

而錢米壽就更是了.

小人看了那麼多,就差一哆嗦時,姑父抱著他忽然捂住眼,給他腦袋死死按在懷里,再想掙紮就挨揍.

宋福生確實想揍孩子.

這一個個的,一點也不聽話,真能坑爹呀,因為他看見了,又勾起在戰場的回憶.

你想啊,那咔咔一起砍頭,一瞬間幾十上百個腦瓜子咕嚕咕嚕掉地,身上唰唰的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宋茯苓沒覺得多遺憾,過後也很懷疑地問自己,就算沒有哥哥們擋住,她就真的不會閉眼嗎?

倒是米壽蔫頭耷腦的趴在宋福生肩上.

"咋啦?不高興,你才多大呀,咋這麼嗜血哪,"宋福生哄孩子道.

結果米壽悄悄與他說了幾句話,宋福生身體一僵,急忙更緊的摟住孩子.

米壽說:"姑父,我有對你說過嘛?你在我心里是英雄,你也幫我報仇了.我一定要親眼看他們死,是因為那些人是害我祖父,父親母親的罪人."

宋福生聯想到懷里這孩子曾經做過的夢,夢里的大米壽在戰場上不要命的征戰,根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樣,是不是就為惦記著報仇啊.

而高鐵頭他們今天卻一反常態,一路往家走,話比平時多.

說的是:"三叔,往後我們哥仨一定會謹言慎行,虛心多學東西."

虎子說:"三舅,回頭俺們幾個回家,再讓太爺爺和大家伙講講,都好好的,甭管到啥時候別惹禍."

大郎緊著點頭:

"你看看,都誅九族.

那些大臣的家屬,男女老少,孩童,親屬,凡是被抓到的全都一起遭殃.

這是皇上仁義,讓那些孩童單喝藥,沒去刑場.

咱家里可有皇上賜的匾,金口玉言那就是九族.

往後萬萬不能讓出老鼠屎攪了一鍋湯,這是要命的事."

高鐵頭和虎子連忙附和:

對,咱大家伙一起監督.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真出現那種怎麼也拉不回的壞家伙,咱要想招給他開出九族,開不出去自個想招也要先將他弄死,別牽扯三叔和咱們大伙.

宋福生聽著樂了一下,心想:那得犯多大的錯?你們這些小老百姓都沒有機會犯誅九族.倒是目前就我有可能沾邊.

不過,這仨小子有這個心,還知道回家就提醒家人,宋福生和錢佩英聽完還是挺欣慰的.

兩口子邊走道,邊也有心情小聲聊些沒用的,"那些人呢?被抓來的奴仆什麼的."

宋福生告訴媳婦:

"丫鬟就官妓了,婆子們我猜流放?你別以為流放好,好不容易吊口氣走到這,再往北流放,路上就直接完了.

至于管家之類的那些漢子,抓哪塊去干活唄.

這些能跟著一塊逃跑的人,媳婦,在那種情況下,主家還帶著,都是心腹,不是善茬.

要是那種正常抄家的大臣,那確實有無辜的.有的會被各高門大戶采買走當官奴.但這種,我估計白送都沒人敢要."


一家幾口才拐過彎,就瞧見家大門口一人一馬.

宋福生趕緊將米壽放地上,迎過去:"你咋來啦?"

耿副尉耿良在門口等著呢.

實在是沒想到剛才還在執行任務的人,眼下到他家門口.

耿良也沒想到宋福生他們沒在家,竟帶著孩子去刑場啦?

看了眼男裝的宋茯苓和眼睛晶晶亮的米壽.

現在米壽心里,這些大哥哥們都是英雄,包括家里的富貴叔他們,凡是出過力的就老好啦.

宋福生笑哈哈與耿良解釋,咱畢竟參與過那條戰線啊,這抓回來了必須要親自看一看結果,頭兩天就惦記請假,等著你們回來.

"走走走,快,進院屋里坐.對了,你咋找到這里的?"

"去了書肆,祁掌櫃告訴的住址."

耿良坐在宋福生家的小屋炕上,應宋福生強烈要求,脫了靴暖腳.

錢佩英端著熱茶進屋時,他還挺拘束的一下子站在了炕上,先生的妻子要敬重,沖錢佩英一抱拳點頭.

"快坐,我這就做飯."

"不用忙,是這樣的,我一會兒就要走."

宋福生沖錢佩英揮了揮手,讓下去吧,不用勸吃飯.

畢竟這小耿連自己家也沒回呢,還吃啥飯吃飯,應是挺著急:"她娘啊,你給耿副尉裝點啥."

至于裝什麼,不用操心,佩英指定能弄的妥妥的.

"不用."

"別客套那些沒用的了,自己人,說正經的,咋樣啊,那面?"

"先生,將軍受了很重的傷,後背這麼長一條刀傷,還被海水泡過,眼下根本起不來身,上岸後就近占了最近的府衙養傷."

宋福生半張著嘴:"啊?怎麼弄的?身邊那好幾百名護衛呢,四壯?"

"當時火攻才開始沒多久正亂著,又是夜晚,沒人注意到魯王早就換了小厮的衣裳,壓根就沒在最好的那條船上,被他的那些護衛掩護跳入海.

而將軍的護衛們是得了口令一定要圍住最好的那艘船.莫將軍旗下的兵不會劃水,海上很缺兵員,他們是守在岸上.

當我們再發現時,就看到將軍已經和魯王的七名護衛在海里厮殺到一起,那七名護衛全部被將軍殺死,但將軍也為了拽住魯王不撒手,背部中了很深的刀傷,差些沉底."

宋福生擰眉:"眼下醫官們怎麼說,有沒有傷到骨頭什麼的?"

耿副尉搖頭:"我離開時,醫官們才松了口氣.剛皇上說了,讓身邊的張太醫隨行長公主車架,去給將軍好好瞧瞧,要不然不放心."

長公主,陸畔他奶.

他奶要跟著一趟回魯地?這不得在路上過年啊,那麼大歲數.

"是,據說皇上再三勸,也攔不住,一定要去."

與此同時.

外面,錢佩英把給鐵頭他們准備的酒精棉都裝上了.

之前,宋茯苓嫌蒸餾費勁,一次給做不少呢,讓鐵頭哥他們擦傷口用.

還有能自熱的小木桶,錢佩英也打算讓耿副尉帶著,大冬天路上吃口熱乎飯用.

就是數量少.

算上水田,家里只有五個.

就是那種像現代自熱火鍋似的,底下是一個相對大點的木桶,到時候將已經用布包縫好的一袋加熱包放進去添水,小木桶放在上面,里面裝加熱的吃食添水,最上面蓋嚴和大木桶配套的蓋子.水蒸氣到時咕嘟咕嘟不就燒開了嘛.

本是給宋福生他們上班准備的.

錢佩英又翻出自己做的炒面.

本意是想做方便面那種來著,就是失敗了做不出來真方便面.

但她這面條也行,都是炸過的,一塊塊,方便帶著,不沉.用水一泡,撒點鹽,放點干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