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門大開.
守門的衙役單膝跪地,恭送聖尊鎮國公主車架.
前頭的車已然看不清,後頭的車還有才出城的.
浩浩蕩蕩的隊伍,載著皇上親賜的禦醫,國公府的官醫,整個奉天城最好的大夫,小厮,丫鬟,婆子,隸屬于公主的護衛.
而旁邊的一處角門,百姓要是牽牲口車輛需要排隊.
要一家一家的排號過,並排過不去.
錢佩英扯著牛車一邊排隊過角門,一邊扭頭望著人家公主隊伍,開開眼界吧,咱沒見過.
宋茯苓領著弟弟也沒去車上坐,跟著人群邊走邊瞧熱鬧.
"這回放心了吧,我說什麼來著?他那里會有很多人給看病的,不看都不行."
米壽點點頭:"恩."
小娃也沒見過這場面,眼巴巴的緊著瞅.
那車里坐著的奶奶他還見過呢,家里有小金筆:"對了,姐姐,就我收的那些禮物,我咋再沒見著?"
宋茯苓:啊?
"沒事看它做什麼,我幫你收起來,回頭等你長大啦再給你."
米壽乖乖點頭:"好噠."
"來,上車吧,"茯苓壓根就沒抱過弟弟,拍把屁股讓米壽自個爬上去,她自己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錢佩英笑著一揚鞭:"圍棉被坐好嘍."
回去的一路,錢佩英和女兒是這麼嘮的.
那看見那種場面不得感慨兩句?
與自個閨女,沒啥事就嘮嗑,這就是生小棉襖的好.
"你說你爹哈,一口一句陸畔大名叫著,我就拿他當陸畔啦.
他來咱家吃飯,我也沒覺得哪里不一般.
那坐在咱家炕頭,沒見過挑剔,吃的不比誰少,一大口肉一大口菜的,上回還自己下炕要去添飯,給我嚇一跳,急忙現將飯舀出來,給飯盆端上去.
你再看咱家米壽.
才逃荒那陣,他還沒忘了自個是位少爺呢,你說他才當了幾年少爺,要靠人喂飯,穿衣服習慣性伸手等人伺候.
再一瞧那陸畔,真的,也看不出來是位挺大的大少爺呀?"
比如:曾背血呼啦的狼皮,出門就帶個順子,騎馬匆匆來,騎馬匆匆走,坐炕頭吃飯說話啥的.除了話少,從不擺譜.
宋茯苓笑看了老媽一眼:
"娘,人家能與咱擺譜嗎?差多少呢,跟咱顯擺也沒意思.
就像嫉妒這事,你會嫉妒比你好一點的,可你會嫉妒比你高出很多的嗎?
之前,他坐在咱家炕頭吃飯,那叫去鄉下體驗生活."
錢佩英不贊同:"你別那樣說,還是那陸畔人品好.今兒你也見到了人家奶奶那陣容,你看人家,不得不說,平時得多低調.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他是啥身份,就當他是一個家里條件比咱好一些的孩子."
錢佩英又說:"你都不一定能做到,你爹要是現在?"
"啊哈哈哈嗝",宋茯苓立即搶話:"那我就得香車寶馬.剛才那車輛,外面我就得弄的漂漂亮亮,叮叮當當,讓人離老遠就知道宋福生他閨女來啦."
米壽圍著棉被坐在後面,聽的無語.
他才六歲呀,姐姐就能給他整無語.
錢佩英也邊趕車邊笑:"快別想象了,你爹火不到那種程度,他能給我台兩匹馬拉的就行,一匹小紅太累.你還不如指望他讓你多吃好的多給你買房呢."
瞅了瞅女兒那小瘦身板,發育的太慢.
漲一點肉肉,她和老宋就能高興夠嗆.
明明一頓兩碗飯,咱也不知吃哪去了,倒是個頭抽條了.
說起飯,宋茯苓主動的將話題又拐到陸畔身上:
"娘,陸畔一頓飯會擺十幾個菜,所以我才說他去咱家吃飯是體驗生活嘛.
我可吃過他家飯,那豐盛的.
我懷疑他早點也會是十幾二十多樣,什麼小籠包啦,蝦餃啦,油條啦,各種粥各種湯.
就那次我去?有道海參看著寡淡,但做的很好吃."
"怎麼做的?"
"就是用高湯熬啊是什麼呀?我不知道."
錢佩英說:"咱家也有海參,要是知道咋做的,我也能給你倆做著吃."
"娘,那明天早上你給炸兩根油條唄,好久沒吃了."
宋福生此時不在,要是在一定會說:你們聽聽,那娘倆聊著聊著就能急里拐彎.
"胖丫回來啦?"
"哎呀,胖丫回來啦."
"噯,三爺爺,噯,奶奶們."宋茯苓坐在牛車上招手.
咱是沒有香車寶馬,但是咱回了任家村也很受歡迎.
牛車趕進自家院子.
阿爺叼著煙袋鍋子立即張羅:"富貴忠玉呀,快幫卸貨!"
不能讓這倆重傷員閑著,別的活干不了,雜活也要干.
他看見誰閑著就渾身不得勁.
現在咱自己家這院子,成帶勁了,雙開的大鐵門,寬敞.
也再不是到處挖壕溝用木柵欄圍著的時候了,就是房子太破.
"姐姐們,給."
宋茯苓開始分發擦臉油.
郭老大家閨女還有大丫她們,接過時,先用手蹭蹭圍裙,才小心翼翼接過一小罐,臉上帶笑翻來覆去的瞅.
"你看看這盒子上還有畫."
頭一次,姑娘們給自己花這麼多錢.
而有的家里大人,其實心里都知曉閨女花很多錢買擦臉的,當爹娘的假裝不知道,這樣就不用罵了.
也得說,受宋福生的影響,潛移默化的,大伙對自家女兒們不再像以前似的偏心眼的不行.
畢竟太偏心兒子,宋福生該看不上他們了,那還能帶他們干活嗎?
就連婦女們也得益,家里男人們別說動手打她們了,眼下就是大聲罵的時候都很少.這事朱氏最有發言權,宋福喜想揍她,只能偷偷來.
宋茯苓回家後,聽說一件事,比錢佩英知道的還早.
太爺爺找老媽正談著話,她這面就知曉了.
"祁掌櫃要給你們金子?"
"恩,金塊子,太爺爺不要他錢,他就想招給我們金子,囑咐讓拿家,"宋金寶點頭.
"你們沒要吧?"
蒜苗子大聲道:"姐姐教的不讓隨便拿,我們記得,怎麼可能會收下?"
丫丫靠在炕邊說:"姐姐,那玩意也不頂吃喝呀,他咋不給俺們點糖果子."
李秀家兒子,小小人一個,坐在炕頭笑呵呵,一說話直淌哈喇子:"就是."想要糖果子,快過年了,缺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