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會過日子(三章合一,為盟主劉包包打賞+1)



山上天氣,變化多端.

最難走的是剛爬過一半山,忽然下大雨了.

林子里的動物都聰明的躲雨去了,這一行人卻無處可躲.

所有人將棉被背好,油布扇在棉被外面.

馬老太抱著背包從轎子上下來,"撇了,扔了,不要轎子,我能走."

宋福生在雨中回眸,指揮大郎虎子:"給你奶夾中間,扶著些."

說完,轉回身摟住媳婦胳膊.

這時候,他滑膜炎也不疼了,摟著他媳婦胳膊能一氣兒登頂,只求老天別下雨.

"你快去看看米壽."

茯苓,錢佩英是不擔心的.

女兒身邊有戰斗力最強的陸畔.

女兒現在是陸畔的眼珠子,比她和老宋還心細.

宋福生極其敷衍的扯脖子喊了起來:"米壽哇,金寶,米壽,跟上!"

此時,米壽很尷尬,正在隊伍最後面,一腳陷進大稀泥里,走不動道了.

他感覺很點背,明明大家趟出來的路,他卻陷進去了.

宋金寶抱著米壽的腿,憋滿臉通紅:"呀!",使勁洪荒之力.

沒比米壽大多少的金寶,愣是給米壽拔了出來.

最後一下,小哥哥沒控制住力度,兩個披油布的小孩抱在一起摔倒,咕嚕咕嚕到大樹邊,仰頭望天.

摔懵了,一張嘴,雨水直向嘴里流.

爬起來時,米壽佝僂的小身影一頓:"那是啥?"

遠處,總感覺好像有好東西,支楞巴翹的,他想過去看看.

金寶著急,"不准去,快被落下了,走,跟哥走.看是蛇,咬你."

米壽被金寶扯著手,村里年輕後生們也調頭跑過來催促,他只能頻頻回頭,看那處好像有好東西的地方.

而在最前方開路的兩名護衛,更是絲毫不敢放松.

雨水迷蒙了他們的雙眸.

他們一邊用鐮刀砍斷擋路的雜草樹枝,一邊分心盡量四面八方觀察.

不下雨時,他們能跑到最前面,一個上樹眺望,一個趴下側耳傾聽,聽一聽有沒有成群結隊的大型野獸在附近.

單個的不怕,他們每個人都能撂倒一兩只虎,就怕遇到十幾只二十只大型猛獸群,那就需要提前做准確了.

其中一名開路的護衛突然滑倒,差些掉進以前獵人挖的大坑里,那里隨著下雨,滿滿的稀泥.

上面還有草蓋子,根本看不清.

護衛向後傳話:"小心,路越來越不好走了,走踩過的."

還要注意山頂別滑坡.

陸畔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解開系茯苓的繩子,將長度縮短,重新系一番,這回將茯苓拴的更緊了.

大雨中,他對茯苓回眸喊道:

"站我身後."

茯苓身戴雨布,頭戴大簷帽子,臉上掛著陸畔征戰時帶的面具.

這面具除了沉,別的沒毛病,眉毛護的好好的,吃飯那時候補的妝還在,聞言立即立正站好,高聲回應:"是!"

然後就毫不遲疑躲在陸畔身後.

陸畔個頭高,能給她擋雨擋風.

陸畔在前面一手拄佩劍當拐棍,以防滑倒,一手背過身扯住茯苓的手.

溫熱的大手引領茯苓.

可陸畔此刻已經半身濕透.

又是雨,又是大風,在最前方的陸畔,風吹過卷起他的雨披,大腿以下的褲子全濕了,膝蓋冰冰涼.

就在這時,後面隊伍忽然又亂了.

宋福生啪嚓一聲摔倒,嚇壞了不少村里跟來的後生.

錢佩英走的好好的,本來不會摔,是被她家老宋挎胳膊連累的,也隨著一跟頭,啪的一下臉趴到泥里,帽子都飛了,在隊伍後面的米壽,急忙用小腳踩住姑母的帽子.

順子急忙調頭向後跑,"老爺,腳能動嗎?"

馬老太從三兒身邊路過,腳下不停,要趕路的,本來走的就慢,更要笨鳥先飛.

當娘的連問都不問,嘴上還直嘖嘖,很是嫌棄兒子,當初是咋上戰場的.

家里這些漢子們,就眼下,碰見個神神道道的事兒,富貴他們,有時候不如她個老太太,直向後縮.

這三兒子呢,爬個山而已,她沒摔倒,他卻能摔倒.

馬老太總有種錯覺,她也能上戰場,就是沒有機會.


宋福生對大伙說,"哎呦,腳脖好像扭了一下."

陸畔和茯苓折返.

宋福生正要說:"閨女啊,爹沒事兒,活動活動就好,不用擔心."

就聽到茯苓喊:"娘,你沒事兒吧?"

宋福生嘴動了動:"……"合著自作多情了.

陸畔扒拉開順子他們,"茯苓,把這繩子解開,給娘也系上,我背爹."

"好."

之後的路,陸畔身後掛著丈母娘和未婚妻,肩膀趴著老丈人.

老丈人可不仁義了,迎面風雨交加,他用雨布將自個臉都給蒙上,給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也不說扯開雨披給陸畔捂著些.

多虧丈母娘和未婚妻是好樣的,一直跟住陸畔的步伐不掉隊,免得讓陸畔腰上還要使勁拽她們.而且還在後面幫忙托舉宋福生的屁股,能讓陸畔輕松一些.

宋茯苓時常提醒錢佩英:

"娘,每一次膝蓋都要挺直,這樣膝蓋能得到休息."

發現錢佩英托舉宋福生,手凍冰涼,"娘,你插我兜里,我來."

發現錢佩英走不動了,"娘,你聽我給你口號,咱倆步伐一致."

米壽和金寶他們跑過來,順子跑過來,一起幫忙扶宋福生,也隨著茯苓的"一二,一二"的口令聲,向上有規律的爬山.

連陸畔在前面也不知不覺的,和茯苓一起邁右腿,左腿.

麻木的腿又有了熱血.

米壽在大雨中說,"姐,你總是在別人不靠譜時,才會顯現最靠譜的一面."

茯苓笑:"謝謝老弟誇獎啊."

陸畔向上顛顛宋福生,喘口氣,聞言嘴角彎彎.

老丈人宋福生,將蒙頭上的雨布打開個縫隙,終于有點兒過意不去.

"我這腳不那麼疼,放我下來,給你累壞了吧?"

"您能行?"

"你挎著我."

破敗的八卦廟里.

大家決定先休息,明日如若不下雨了,再爬那剩下的四分之一山登頂.

要不然這下大雨,到了上面啥也看不見,還很不安全.

馬老太坐在破廟里,雨一直下,她心情不算融洽,一抬頭,有些地方還漏雨.

老太太伸舌頭喝了幾滴雨點.

簡直是太憶苦思甜了,好想家里的炕頭.

要給老太太凍死,也要累死了.

順子正帶著護衛們圍八卦廟四處轉了一圈,查看一番.

村里的小子們不顧外面還在嘩嘩下大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們就近砍伐,多劃拉一些柴火,要燒一晚上的,以免凍到知府大人.

但這木枝子全是濕的,要先抱進廟里晾一晾,最好先想辦法燃起一個小火堆能烤一烤稻草.

稻草鋪地,讓知府大人極其家人有休息的地方.

陸畔帶和大郎他們在點火,吹燃火折子點蠟燭.

在茯苓身旁放蠟燭時,陸畔問茯苓:"冷不冷."

茯苓悄無聲息,坐在一個大包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茯苓?"

給陸畔嚇壞了,以為發燒了.

事實上,茯苓正在空間里,進來第一件事扯張紙巾擤鼻涕,第二件事,倒空間里存的熱水,將手插進水盆里,發出怪音兒:"噢噢噢,爽死了."

兩只小手凍的伸不直,這一下,又酸又漲.

多虧錢佩英在外面發現不對勁,緊急閉眼進空間,"陸畔在和你說話,快出去."

"他總和我說什麼話呀,娘,他說的什麼?"

"冷不冷."

隨著茯苓說:"廢話",睜眼了,"冷."

陸畔心里一松,閉了下眼.

就剛剛那一瞬,他有些後悔來爬山.

陸畔將自己的雨披用帕子擦干,里面的外衣遞給茯苓.

他本想將干爽的衣裳全脫下來,再脫就要剩一層里衣時,茯苓用小手比了個打住的動作,"再脫就不得體了."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看他的身體,更何況當著這麼多人面前.

第一個小火堆勉強燃起來就好辦了.


大家的濕衣裳,用木枝子支起烤干.

濕柴鋪在小火堆附近,只要離火堆近的濕柴稍微被烤到半濕不干能點著就被抱出來,濕柴向前排隊,用半濕不干的柴火再燃下一個火堆.

沒一會兒,有四五個小火堆了,村里的漢子們又頂風冒雨出去接著砍柴.

茯苓開始張羅要吃飯.

她不餓.

但剛才陸畔有管她要糖吃,她就知道陸畔餓了.

宋福生才喘口氣,手烤熱乎揉揉腳,一聽祖宗又餓了,完啦,還沒有鍋,他這腳還疼,"珉瑞啊,快帶人去找鍋,這回盡量尋能裝水的石頭,有坑窪的,淺的也帶回來,不行咱鑿一鑿."

陸畔離開前,茯苓跑上前,將兜里的糖都給了陸畔,還給塊應急列巴.

陸畔現在一見列巴就想吐.

米壽跑上前,"哥哥我和你一起去."習慣性又叫了哥哥.

陸畔帶著米壽金寶,大郎二郎虎子走後,馬老太忽然覺得這破廟冷風嗖嗖,汗毛豎起.

像刮邪風似的.

這是沒有王爺在,鎮不住場子啊.

她挨個角落點蠟燭,振振有詞嘀咕著,"我跟你們說哈,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就是路過住一宿,不許嚇俺們家娃."

當老太太忙完這些,再一回頭傻眼,最震驚的是:"三兒,你咋還能爬山背沙子呢."

另外,地上還擺著老姜,一堆布頭,艾草絨,針線,腐乳,麻醬罐,火鍋辣塊,韭菜花等等.

這也是宋福生打發走陸畔以及虎子大郎他們的原因.

這些人,一個背過他,另兩個背過他包,雖然他的背包很沉,但是加了這些東西會更沉.

打發走這些人,當他們再回來,就會互相以為是他,佩英,茯苓,老太太等等加在一起背來的.稀里糊塗能混過去.

總之,為口吃的,為露宿舒坦些,錢佩英在出發前就評價:絞盡腦汁.

那是了,出來是玩的,又不是受罪,宋福生驕傲:我是行走的大冰櫃.

"要不我能摔嗎?"

錢佩英邊用濕帕子擦臉邊翻白眼,你就是笨的,你哪是太沉壓的.

老太太卻很相信,可不是,背這麼多,啥人也得摔倒.你咋不把家背來呢,針線簍子你都給拿來了.

宋福生安排老太太:"娘,我和佩英整柴火和面,你坐這里邊烤火邊縫破布.到時尋回鍋了,想辦法炒一炒這些沙子,熱乎的當枕頭枕,還能放在腰肚上熱熱肚子,下晚不冷."

與此同時,離八卦廟有些距離湍流的河里,陸畔他們這伙人正腰掛繩子,頂雨撈一個大家伙,大石頭.

相中這石頭上有個像小鍋那麼大的眼.

雖然能煮的量少,但最起碼能燒開水.

又撈上幾塊帶綠色泥沙的石板.

米壽他們懷里抱著哥哥們的鞋,在岸邊披著雨披摳石板泥土.

虎子大郎,沿著冰涼的水流走,回頭喊陸畔:"又看見一個帶窟窿的,快來."

沒一會兒,順子他們找來了,一見陸畔在河里心疼壞了,卻被陸畔罵了,不是讓守八卦廟?

不要聽村里人說,那里不進野獸就真不進.

順子聽訓.

他帶護衛放心離開,是因為那里有組織能力和行動力很強的宋老爺,還有那麼多村里壯漢留守.

當這些人回來時,宋老爺已經將這小八卦廟弄的妥妥當當.

火堆燃起十幾個了,晾衣裳是晾衣裳的架子,支鍋做飯是支鍋的.

他還命村里小伙子們弄了些石塊,打算架鍋用.

且火堆分配合理,既不會半夜睡著了火堆擴散烤到他們,又處處都有火光省蠟燭.

最妙的是,他連女眷的小簾子都給圍好了.

到時,老娘,媳婦,閨女,將簾子一掛,躺在里面睡覺.

地上鋪油布防潮,上面鋪一層棉被當褥子,她們再蓋一層棉被,最上面再壓一層雨披,以防誰踹被.然後被窩里塞熱沙袋,頭枕熱乎的,再塞幾個熱水囊暖腳丫.妥.

他和女婿米壽的被窩也照這麼整.

這一塊,老宋拿捏的死死的.

就差整飯了.

宋大廚在,飯不是事兒,來來來,帶來的面湊一湊,老娘,用這石板擀面片.

那個誰,珉瑞,過來學習.

陸畔又吃上一頓戶外非常難忘的飯菜.

甚至,過了許多年後,他還思念.對茯苓說過,在府里吃飯沒有在山上吃飯香.

能燒水的小石鍋里,放底料,一串串雞丸,肉,面片,下鍋.

石板上也有烤的雞丸,肉.

用水燙一燙錢佩英自制的方便面就撈出來放在石板上烤,在外面挖的野菜和帶來的香腸切成片,也扔在面條上翻烤,這就是炒面.


宋茯苓用竹筒給自己調些麻醬腐乳韭菜花,小嘴對著熱乎的雞丸吹了吹,蘸料吃,又湊到小鍋邊,吃熱乎乎的面片.

陸畔盤腿坐在茯苓她們女眷的鋪蓋上,也端著竹筒連湯帶面大口大口吃,辣酥酥的,直吃的額上冒汗.

夜晚,陸畔喝了些熱茶,躺在被窩里,他的腰和膝蓋都被奶綁上熱沙袋.

岳母遞來的擦臉帕子也是熱乎乎的.

隔著簾子,旁邊就是茯苓她們.

累了一天.

他以往只要在外面,一向留幾分清醒眯著養神.

不知為何,今日在這個破廟里,卻很踏實的閉上了眼睛,眨眼呼嚕聲響起.

但陸畔不知道的是,那三口人躺下身就進了空間.

宋福生泡腳,讓錢佩英給她揉揉,噴云南白藥,眼睛盯著按摩椅遺憾,這要是能通電該多好.

給自個取根冰淇淋吃.

可見,這時候他又熱了,不是在破廟里凍的直吸鼻涕的時候了.

宋茯苓躺在自己屋里,"我要是能將海綿墊子帶到破廟該多好,讓我弟我奶陸珉瑞都躺躺."

錢佩英一邊泡腳一邊敷面膜,不敢大張嘴回道:"帶倒是能帶,咱怎麼說啊."

當這三口人從空間里出來後,錢佩英和茯苓給老太太蓋蓋被.

宋福生來到廟門口,小聲問村里幾名後生:"怎麼還不睡."

這幾位是喝茶喝多了,頭一次喝茶,太給力了,"睡不著,小的們守著,大人去睡."

宋福生又看到順子帶幾名護衛回來了,"你們咋也沒睡."

順子說,睡前巡邏一圈,他這就去摟宋金寶睡覺.

另幾名護衛會倆人一倒班,隔一個時辰一交接,讓宋福生放心休息.

凌晨,天公作美了.

靠在門口火堆邊的兩名護衛互相瞅了瞅,笑了,准確再過一個時辰就去叫少爺起身.

早上用火鍋底料簡單煮了些面疙瘩,這些人連湯底都干了,口糧還剩下一些米,要留著下山吃.

宋茯苓他們打著哈欠起來收拾行李,咬牙忍著渾身酸痛,爬最後一段高坡.

終于,終于在宋茯苓的一二口令聲中,這一行人走路姿勢像偏癱似的登頂了.

沒登頂前,其實陸畔是不看好的,因為能看見上方霧茫茫,爬上去恐是看不見什麼.

沒想到這頭登頂,大霧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開.

所有人,甭管是什麼身份,在這一刻都像僵住了似的.

天池,三百六十五天,只有百八十天能有人有幸瞧見,他們在如此惡劣天氣下還能看見,用宋福生心曠神怡的話就是:

不虛此行.

那池水和鋼筆水顏色似的,站在山頂,你就看吧,可能是才大晴,白色橘色紅色的天空與連綿山川相接.

連宋金寶都想作詩一首:美的很,美滴恨啊.

突然,米壽指著另一面的山群叫道:"那是什麼?"

村里的漢子們震住了,震驚過後就是撲通撲通跪地.

馬老太也反應迅速,噗通跪下,"阿彌陀佛,求保佑我一家安康祥和,福壽綿延,求陸家也是.求珉瑞和我小孫女胖丫白頭到老."

老太太說著說著都激動的哭了.

錢佩英磕磕巴巴問宋福生:"那是佛光嗎?"

宋福生也激動的臉通紅,驚現佛光.

反正他看著就是佛光,那像是菩薩的身影在斜對面山上出現,周邊發光.

"快跪,你們倆跪,米壽哇,跪,都跪."

宋福生扯著媳婦就跪下了,要信邪的,他們家異類多.

陸畔該死的,沒死.

米壽稀里糊塗帶點以前記憶,這兩年也會說點兒夢話,就是很瑣碎,沒啥大事兒.

他們三口人更是怪哉.

陸畔和宋茯苓並排跪下.

陸畔雙手合十,扭頭看一眼茯苓:菩薩,珉瑞不貪心,只求讓我長壽,能讓我陪她到白頭.

宋茯苓境界就高了,目視前方:願所見之人,都平平安安,健康快樂,家庭幸福.

你再看前方的宋福生和錢米壽,這時候真看出來是有緣做父子的.

宋福生在心里嘀嘀咕咕說一串:他不會變心……皇上也不敢支棱毛……最好給我家空間通上電,最好還能連淘寶.

錢米壽:什麼姑父姑母,姐姐,奶奶,小將軍哥哥,金寶哥哥高中狀元,四壯大哥生子,牛掌櫃,富貴叔,小紅……就差許願家里的雞鴨鵝狗貓都不丟一只了.

這對兒爺倆,愣是給佛光念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