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讓愛天天住我家(兩章合一)



陸家美好的一天,是從老夫人坐在梳妝台前,想起一二三四歌憋不住笑開始.

陸丞相無奈地揮手,遣散伺候的丫鬟們,望著老妻,臉上也露出了笑.

而宋家美好的一天,是從村里人奔走相告,幾里外,見到來坊車輛開始.

至此,家里連續幾天就沒斷過客.

錢佩英接待了一些夫人.

夫人們按照各自夫君的官位,坐下說話.這里有以前就認識的,更多的是頭回見面.

錢佩英和李知府的夫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顯得也更親近.

大郎的工作問題,宋家人回來就有聽說,用宋福生兩口子聊的私房話,大郎相當于去奉天法院工作了.這個人情要記在李知府的頭上.

任子笙的妻子,謝侯爺的庶女謝文慧也回來了.

公爹生病,她不回老家,管任公信死活呢,她最膈應公爹,很瞧不起任家.

小叔子們那陣鬧鬧吵吵被征兵,她不管不問.

這回一聽宋家人回老家了,她和夫君特意從京啟程,帶著厚重的禮物,美其名曰:回來看公爹.其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按任子笙的五品官位,謝文慧就坐在錢佩英的下手邊.

這個時候,謝文慧認親了,不嫌棄她夫君和公爹是住在村里的人家,也不再嫌棄提村里這倆字難聽.

主動和錢佩英找話題聊的就是,一個村里出來的.宋大人科舉那年,本就應該在京時串串門.

話里話外暗示,以咱們兩家的關系,要常走動.

給人造成一種錯覺,宋任兩家很好.

卻不想錢佩英不接話,四兩撥千斤遮掩過去.她直接借著這話對眾位女客發出邀請,在座的各位都應該常走動.

胡知縣的夫人坐在最遠的位置.

今日來的夫人都是在奉天府城任職的諸位官夫人,那幾位夫人的夫君,全是她夫君的上峰,她表現的謙虛謹慎.

有時候,感覺也插不上話,只能腰板挺直,看起來很鄭重認真坐在那里,望著錢佩英和李夫人笑.

宋茯苓給老媽面子了.

那些夫人們不是想見她嗎?

打扮一番,身後只帶一位曾嬤嬤,和二丫姐並肩出現在客廳.

夫人們立即站起身.

這時候連同李夫人也滿面笑容站了起來.

唯有錢佩英坐在沙發上,擺手示意,坐,大家坐下說話就行.

宋茯苓從胡縣令的夫人身旁走過時,胡夫人微低頭對宋茯苓禮貌的一點頭,算作打招呼.

謝文慧也一臉真誠笑容,眼神始終追隨著宋茯苓的身影.

直到宋茯苓坐下.

茯苓溫婉一笑,抬手:"坐."

諸位夫人,才像感謝似的點頭坐下.

有些事情,無論別人如何在心里感歎,它就是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以上這話,是任子笙和胡知縣的心里話.

任子笙從京里來,知曉宋福生很得聖心,他已經不感慨宋福生一步兩跳的越級仕途.

只是站在宋家院落,很恍惚的想起第一次來這里,那一片破爛的房屋.

那時,為訛詐一些稍貴的暖棚紙張,為多要幾斤糧食,宋福生那陣臉都不要了,一筆筆算賬,一斤也不放過.


窮的啊,就怕和貴氣人無處說理,答應給那些物什都不行,可見心里戰戰兢兢,非逼著讓簽字畫押.

再看如今.

任子笙抬眼看向坐在宋家廳堂主位的宋福生.

而胡知縣比起任子笙的心里還要複雜.

想起他以前因嫉妒不想上報宋福生治水患有功,不想讓任家村再出頭.

想起那陣的宋兄之女,配他的嫡子都會被夫人,被世人挑剔.

想起他和夫人猜到宋福生之女已被陸將軍看上,至多被納為貴妾就已天大福分.

想起他和夫人知曉陸將軍成為異性王爺後,又打算看熱鬧,或許,可能還會是貴妾,結果皇上指婚,滿朝皆知.

結果煜親王途徑奉天,想必途徑路上的官員無人不知,煜親王要去黃龍見岳父.可見,對此親事的看重.

一切的一切,胡知縣覺得已然高攀不上曾經的子幀兄.

今日他一到,見到宋福生就拱手叫子幀兄時,子幀兄表現和從前一樣熱情,看起來並沒有忘記,曾經他這個童謠鎮知縣也幫過宋家,

倒是奉天幾位官員看他一眼.

從任家村里走出去的任子笙也看他一眼.

胡知縣不是錯覺.

任子笙確實有看胡知縣一眼.

心想:你可夠自來熟的.即使熟悉,今非昔比,這麼多你的上峰在場,都要對宋知府恭敬說話.你當著上峰面前上來就一句子幀兄,也夠沒分寸的.難怪你守著地處位置那麼好的大縣童謠鎮升不上去.

這麼看來,胡知縣還不如他爹有水平.

因為有他爹,宋任兩家看起來挺好.連著他進宋家院落沒有想象中那麼尷尬.

任子笙私下有問過爹,就是他爹的回答不能信.

他爹的回答,妙方是用心啊,方方面面的給張羅.再者說,你爹我為人多實在呢,咱家和宋家屬于識于微末.

任公信覺得大兒子最大的缺點就是臉皮不夠厚,而且總在不該要面子時瞎矯情.

你看他三兒子就隨他,在王爺手下干的有模有樣.聽說在駐地又升職了,再升就要和老大一個品級,就是沒有媳婦回不來愁人.

老任家門檻子,從前因為大兒榮耀無比,現在因為有老三,一文一武倆兒子,更被人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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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宋家大郎成親日.

大郎成親,給他三叔富得流油.各方面的朋友,在不在奉天的都給送來祝福.

黃龍那面手下官員特意算著時間,各府派大管事帶禮物來了.

奉天這面就更不用說了,國公府一出手,擋不住的賀禮流水一般送到眼前.

陸家的所有姻親,所有沾邊親屬,幾個姐姐的婆家全部隨禮.

奉天從上至下的官員,全部隨禮.

搞得宋福生又硬塞給大哥五百兩,倆人都急了:"大哥,你聽我說,我不能去和大嫂撕吧,就千里挑一,就是你給的.什麼三叔給的,沒那事兒.不要提."

大郎成親這日,也將非要主動給宋家當大管事的任公信忙壞了,組織任家村人都換上體面的衣裳進城.

咱老宋家沒有那麼多家丁,鄉親們給圍處一條迎親歡送隊伍.

從城里大郎的新房出發,繞城吹吹打打到魏家.

大郎一身紅彤彤的喜服高坐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太爺爺,祖母,爹娘,二叔,三叔.

馬老太一臉喜滋滋擺手:"去吧."給媳婦接回來,咱家就會又多一口人,沒多久,想必曾孫就出來了.

誰娶媳婦,誰家高興.


除吹拉彈唱騎馬迎親的,接新娘子共三台轎子,頭抬轎子自然是新娘子坐.

後兩個轎子是壓車童男們乘坐.

錢米壽抱著富貴的小兒子小年年,坐在轎子里眼饞他姐,嘻嘻笑.

宋金寶抱著忠玉家的小敗家,坐在第三台轎子里,也眼饞胖丫姐,"完了吧?去不了吧?"

最可氣的是,連二丫姐都眼饞胖丫.

因為宋茯苓這個身份吧,太高了,她一出現,魏家人輕不得重不得,這小姑子太尊貴了,實打實的姑奶奶,她不適合去迎親.

連陸畔也被宋福生警告過,"你不去,並沒有人挑理.你去了,咱說實話,倒搶風頭."

聽話.

要不然眾人是看新郎新娘啊,還是看王爺露出百年難見瞧熱鬧的表情.

宋福生也存在這個問題,特意和錢佩英穿的低調,怕搶了大哥大嫂的風頭.

陸畔和宋茯苓這對兒,被家人無情的嫌棄了.

但宋茯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能在正經迎親隊伍中,她有自己的馬車.

宋茯苓的車輛一動,停在道邊陸畔的車輛也動了.

今日,有幾位奉天才子不認識宋家大郎,特意圍觀瞧熱鬧,真就不是為看新娘子,而是看那個曾經出現在天一書肆的王妃.

"是她,真的是她."當年書肆里小胖公子,望著用大白馬拉著的車輛.

"是她,她就是王妃."另一位公子眼神隨茯苓的車輛移動.

陸畔坐在後車里擰眉.

有心人也發現了他.

好嘛,這是宋家小姐前面走,王爺在護送的意思嗎?

當這兩台車一前一後到達魏家時,陸畔一邊留心觀察不遠處的茯苓,一邊驚訝地看向迎親隊伍.

還能這麼迎?

只看,宋家人到了,大郎在喇叭嗩吶的吹吹打打中瀟灑的下馬,一眾兄弟也齊刷刷下馬.

風俗,娘家人要堵門的.魏家大門緊閉.

"來者為何?"

喜娘媒人在這面喜笑顏開大聲回答:"來接新娘子."

宋家小子們在那面上貓爪,幾十個小子躥上牆.

平日里,二郎比起金寶他們要不出頭,但此刻你再瞧瞧,人家親哥哥結婚,那叫一個賣力.跟在哥哥後面騎馬來迎親,眼下又屬他爬牆最快.

魏家人還在大門這里嬉嬉笑笑為難人呢,二郎已經跳進院.隨著跳進的宋家小子越來越多,大郎的老丈人一家慌了,"噯噯?你們是從哪里冒出的?"哪有沒被為難到進來的.

宋家小子們笑著擠開魏家攔門的親屬,從里面將門打開.

大門一開,大郎的同僚們,家人們,吼著"接新娘子嘍",就像下餃子似的,呼啦啦湧進去一片人.

宋家的喜娘拍著大腿,"快著,新娘子出嫁嘍."

魏家的喜娘急著提醒:"新娘哭,婆家富,快哭."

風俗,哭的越響,婆家越發財.

大郎的媳婦被這堵門環節弄的一愣一愣,哪有眼淚,真是硬哭,扯開脖子,只有動靜沒有眼淚的哭.被哥哥們背出來還在哭.

陸畔在大門口都聽見了.

心想要記下,回頭提醒岳母,茯苓那天不要如此,不用惦記讓陸家更富.

"噯?你怎麼來啦."茯苓回眸驚喜地仰頭看陸畔.

這一天,讓魏家人感覺倍有面子,能講一輩子的事是,大郎將新娘子接走的那兩掛鞭炮,是由陸畔和宋茯苓親手給點響的.


兩個人暗戳戳的來觀禮,被魏家以及圍觀百姓們發現後,同步對大家點點頭示意,似在承認:是的,是我們.我們來看看.

又很低調的在起轎時,陸畔看著茯苓上馬車了,他也掀簾坐進自己的馬車,和茯苓一前一後,跟在迎親車隊後面離開.

當新娘子接回來,宋家這面全是笑聲.

任家村村民們站成兩排,揮舞手中的紅布,迎接騎馬帶媳婦回來的大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孫媳跪在面前,馬老太開箱了.

她有個首飾匣,不算她的珉瑞給的,里面有四十多件金首飾.多數是兒女們買的,還有家里富貴他們出門,回頭給家里老人們帶禮物一人一件買的.

大郎媳婦一聲"祖母"叫出口,馬老太伸出戴有茯苓送她金戒指的那只手,扯過長孫媳婦的小手,當場給套了兩個實心的大金鐲子.

另外還給了兩條金項鏈,六只簪子,六只金戒指,連同這些配了一個首飾盒:"戴著玩去."

她真就這麼想的.

等長孫媳給生下曾孫,她再賞.小孩的金鈴鐺什麼的,她就包了.

桃花生小子那陣,她就送了一套.

……

成親當日的場景還在眼前浮現,村里家家戶戶,還沒忘記大郎帶媳婦回村時吃的蝦仁餃子的味道,宋家再次向各家各戶送去一盤肉,一盤骨頭或是血腸酸菜.

因為宋家再次有貴客駕到,以至于要殺豬宰羊,全村狂歡.

誰呢.

背著小珍珠包,跟著孫兒來的老夫人.

不是早就說了嗎?要來這里看看.趁著馬老太沒走.

老夫人不管別人的眼光,陸丞相覺得這樣做不好.

她說:那些人都是誰,怎麼管的那麼寬,她想去村里就去村里.別說村,她就是去廟里又礙到誰了.她的身份,不是讓自己受限,是讓那些人受限.

所以,她來到宋家,晌午還歇了一覺,和茯苓一鋪炕.

"你不躺下?"老夫人想讓茯苓和她躺在一起歇歇.

茯苓說:"好."笑眯眯平躺在老夫人的身邊.

出于恭敬,倆人中間先是隔著一個人的位置,可躺著躺著,老夫人假裝翻身,側身對著茯苓.

茯苓也側過身,面朝老夫人.

嘻嘻,嘻嘻嘻.

……

五日後,陸家人返京.

七日後,宋家人返回黃龍.

三月間,二丫的夫君,關家來人,去往黃龍提親,定親日子為明年秋,在茯苓之後成親.

二丫的准夫君關家昌被陸畔運作,調往京城,進入皇上的近衛軍隊伍任職.關家從黃龍離開就直奔京城買房.能買多大買多大.這娶的是一個寶啊.

三月間還有一件大事.又一年的科舉開始,宋福生攜黃龍官員們在十里亭外,親自鼓勵黃龍學子,糾正秦主簿寫的發言稿,不是向他看齊,而是要更上一層樓.

四月初,馬老太在京城的點心店開始裝修.富貴正在京郊洽談馬老太的奶產品加工基地.談完後,趕到秦城,抱了抱獨眼宋福壽新出生的兒子.為兄弟高興.孩兒叫啥名?福壽說:叫四季.因為二孬兄弟那個沒的娃就叫四季.

同月底,郭老大和王忠玉這兩個鏢局元老帶隊,從黃龍親自押鏢茯苓待嫁的家具,擺件.

裝有陪嫁物件的車隊,浩浩蕩蕩進入京城.

五月中旬,宋福生收到兩個消息,一個是大郎的,三叔,我媳婦有喜了.算算日子,成親沒幾日就有了.

另一個消息,吏部下來人,即將抵達黃龍考核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