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八月時分,盛夏已過,煞秋將至,天高云低.
聞人升在家躺了一周,該去上班了.
李雙越開車送他和吳杉杉,趙涵三人去公司.周一有他的課,上周休假,已經拖了教學進度,這周要補回來.
回到辦公室後,他掃過之後,神色一動.
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而且還動過他的電腦.
理由就是--電腦屏幕還亮著,屏幕前放著早餐籃,上面竟然還給他留了紙條.
"不錯,電腦里真干淨……"
電腦里當然干淨,他可是潔身自好的老實人.
聞人升無動于衷地吃下黑暗早餐,照例做自己的事.
看了一會電影,手機上發來消息.
外聯中心陳經理所發,有新學員入學,檔案已經傳過來.
他立刻打開,然後一一看過,做到心中有數.
距離十一點還差一刻,他就帶著一絲興奮,提前去上課,希望新學員能給自己一些驚喜.
走到教學大辦公室外,鄭工正講到最後.聞人升自然不會打擾對方,就在外面站著.
"關于異種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問題,我們就講到這里,總而言之,凡是借助巡察司授予的機會激活異種者,異種所有權都屬于巡察司."
鄭工做著最後總結:
"這正是35歲不成專家,就要被移除異種的條律根據.而成為專家後,就可以終身保留異種,也就是獲得終身使用權."
"使用權允許交易和轉讓,但要登記在案或者申請.大家要記住,絕對絕對禁止流到境外,或與外人做交易."
"另外還有一些特殊條例,都是防止被惡意利用,或者應對特殊情況.一切解釋權都歸最高巡察司所有."
說到這里,他開始整理教案,同時問道:"大家還有問題麼?沒有問題就下課."
一個相貌清秀的男學員,高高舉手道:"老師,我想弄祖傳之種,具體要怎麼做?是不是涉及到所有權的變更啊?"
"哦,王夏啊,這個問題,我給你查過了,"鄭工和氣道,"原則上,巡察司並不反對個人將巡察司授予的異種,培養成祖傳之種.前提是要加入巡察司相應項目,不得私下進行."
"如果你將自己的異種,培養成祖傳之種,所有權仍然歸于巡察司,不過可以獲得世代擁有的永久使用權,類似于永佃權,可以一直在家族內部流傳."
"另外我還查到,申請加入項目的異種者年齡,原則上不得超過20歲.如果是神秘專家的話,可以稍微放寬,但也不能超過40歲."
聽到這里,有些學員的眼神之中,同樣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鄭工頓時搖頭:"大家還是把精力用于成為專家上.祖傳之種的培育項目,非常消耗精力.成為專家,才是最重要的."
學員們頓時冷靜下來,是啊,成為專家的幾率,本來只有百分之二,三,不成專家,還要去奢望什麼祖傳之種?
這就好比一個升學都困難的學渣,卻在考慮是上青森好,還是上廣河好……
這時,鄭工看到站在門外的聞人升,趕緊道:"好了,大家可以下課了.一會由聞人經理給大家上課."
聞人升沖他笑笑,示意他不用著急.
鄭工走下講台,與聞人升點頭致意,然後走出教室.
聞人升走上講台,一眼掃過,只見教室內果然多出幾個新面孔.
其中就包括胡青陽和徐惠娟這兩個老實孩子,兩人都低著頭,認真翻看著俱樂部發的專用教材.
另外還有三個陌生面孔,他一一仔細看過,但是不動聲色,來日方長.
他讓學員們稍微休息,這才開始上課.
只是讓學員們有些詫異的是,今天他並沒有單純講述"超凡記憶"這個技能.
聞人升講述了神秘技能修煉的許多基礎知識,以及注意事項.
將到最後,他還講授了幾種難以掌握的修煉技巧.
所謂難以掌握,就是所有步驟,都清清楚楚放在你面前,但你學不會就是學不會的那種.
這種神秘領域的技巧,對于新人異種者,就像普通世界里的量子力學,相對論……之于普通人.
但他現在卻能將這些修煉技巧,講得深入淺出,如同舌綻金蓮,天籟之音.
學員聽後,渾身愉悅,思維活躍,原本上課像看《高等數學》,現在就像玩"泡菜游戲"……
兩節課後,學員們都沒去吃飯,還沉浸在剛剛的聽課氛圍中,連聞人升離開都沒有發現.
良久之後,才有一個學員清醒過來,搖頭晃腦道:"空活二十載,今日始知學習之樂.古人有言,此間樂,不思蜀,誠不我欺也."
眾人哄笑,紛紛看向那個學員.
"唉喲,沒想到這位新同學,還是位夫子啊……"一位俏麗的女生打趣道.
"呃,抱歉,家學如此,讓諸位同窗見笑了."那位學員,穿著一身青色長衫,起身向眾人抱拳道.
"沒事,這位同學,不用這樣正式道歉,"趙涵站起來,主動圓場道,"大家只是給你開玩笑的."
"多謝姑娘,之前我還覺得家嚴送我來這里,只是白費時間,聽完這兩節課後,才明白家嚴苦心,"長衫學員十分誠懇道,
"剛才那位聞人老師,真是心胸豁達.那樣寶貴的修煉技巧,往往非入室弟子不教.外人若是請教,即便付出極大代價,也是浮光掠影,傳授一二.而聞人老師卻講得深入淺出,簡明易懂,此誠古君子也."
眾學員聽到這里,哄笑褪去,個個點頭.
有人贊道:"你這次說對了,聞人老師從不敝帚自珍,對大家都是一視同仁,因材施教.不過今天講得這樣好,的確有些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老師肯定是掌握了傳說中的教學之術."一位女學員用著傾慕的語氣說道.
"啊?那我們豈不是賺大了?"有人興奮道,"聽說神秘教學術的效果很厲害,甚至能夠提升異種的修煉進度."
有人搖頭道:"塞翁得馬,焉知非禍?我們應該發愁才對,因為下次測驗門檻肯定會更高."
"唉,沒錯,趙胖子肯定要趁機漲價不說,修煉進度還得更好才行."很多人又開始唉聲歎氣.
坐在窗邊的許云霜,聽到這里,微微一笑.
吳杉杉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窗外,目光複雜.
趙涵走過來,分別向二女邀請道:"霜霜姐,咱們吃飯去吧."
二女點頭,三人結伴離開.
…………
項目中心經理室.
聞人升閉眼靠在沙發上,唉,不能准時下班真痛苦,還得再補兩節課才能走人.
沒過多久,魏一晴走進來.
她還是紮著長長的麻花辮,擋著大半個面孔.
進來之後,她就將一份午飯,放到聞人升沙發前的茶幾上.
只是放完之後,她並沒有走,而是同樣坐下來.
"有事麼?"聞人升沒有睜眼,直接問道.
"有啊,我就想問你,對那些普通學生,你也要施展教學術麼?"她語氣里有著不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辛苦培養出來的學生,將來未必就靠得住."
聞人升微微一笑,還是沒有睜眼,只是低聲吟誦: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
吟誦之後,良久沒有聲音.
嗯,她肯定是被自己這份恢弘的心胸,給震驚到了吧?
但沒人會知道,這些新人異種者,正是自己的水和風啊……
聞人升暗自得意,但他很快就感到不對,為什麼沒有"神秘度恢複"的提示?
于是睜開眼,就見魏一晴正雙手按著耳朵,默默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