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大家喝碗粥再打掃下就可以下班了."賣魚盛強撐著招呼道.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只想早點回去睡覺."阿萍輕一下重一下的揮著掃帚,兩只眼睛都快眯起來了.
"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一個人來打掃好了."也就花姑全職在這兒工作,還能好一些.
"花姑,我來幫你好了,你們兩個先坐著吧."沈隆從廚房出來,三下兩下幫忙打掃好衛生,將桌椅收好,拉下卷簾門.
"阿萍,盛哥麻煩再堅持下,我們先來看看上個星期店里的收入."沈隆招呼幾個人坐在一起,拿出賬本一項項念了起來.
"哇,竟然賺了這麼多,阿隆你發財了啊!"聽到這個數字,大家伙兒頓時精神了不少,雖然才開業短短一個星期,可因為沈隆高超的廚藝,添好運外面幾乎每天都在排隊.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一起發財,要不是大家幫忙,店里生意那能這麼好,等月末的時候我給大家發獎金吧."賣魚盛每天采購盡心盡力,又能幫著應付三教九流,阿萍長得漂亮,又是當舞女的,服務起客人來特別好,花姑不僅白天在店里收銀,下班了還四處幫店里宣傳,有這麼好的店員,生意怎麼可能不好?
"另外,上次給你們說的事情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盛哥,阿萍,你們繼續兩邊跑恐怕有些吃力吧,不如辭了那邊的工作專心在店里上班好了,明天我約了律師,咱們一起把股份合同簽了吧!"沈隆舊事重提.
"阿隆,這不大好吧,我們其實也沒做什麼."這次賣魚盛和阿萍拒絕的就不像之前那麼果斷,之前是不了解店里的收益,現在看到一星期店里就能賺這麼多,讓他們放棄這麼大一筆錢可就不太容易了.
"你看,你們要是不簽,花姑肯定也不好意思簽,小蘭的手術雖然成功了,可花姑之前為給小蘭動手術借了不少錢,而且小蘭日後康複,上學讀書也要花一大筆錢,你們該不想小蘭將來長大了還生活在這種地方吧?"沈隆知道,不管是內地還是香江,對下一代的發展都極其重視,所以他直接把小蘭搬出來了.
"你們難道不想看到小蘭上很好的私立學校,將來考上大學去英國,美國留學,回來去中環的寫字樓做白領,做律師?"沈隆反問道.
"而且,再過一陣兒我就要回內地了,要是你們答應的話,我就利用剩下的時間教你們怎麼做點心,煲粥,日後店鋪就交給你們,要是不答應,那我只好把店轉給別人了."看到他們已經陷入猶豫中,沈隆又加了一把火.
"阿隆,你在香江好好的,為什麼又要回內地啊?"一聽到這個,花姑他們頓時慌了.
"前一陣兒我不是去黃大仙廟找大師幫我看日子麼,大師給我說,賭馬來的錢屬于偏財,偏財不能光自己享用的,要散財做善事才能保住平安,我就想著回內地到處走走,找合適的地方捐幾所學校,估計會耽誤不少時間."沒辦法,任務完成我就得離開啊,這由不得我.
"那也不用把店轉給別人啊."越是底層越篤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賣魚盛他們還真信了,"捐完學校可以再回來啊."
"內地這些年發展很快,機會也很多,如果不是沒錢,我也不會來香江,現在既然賺了錢,我打算回內地發展;盛哥,阿萍,花姑,你們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有你們照看店里,生意肯定好,今後我每個月都能拿到錢,沒有你們我轉讓店鋪也賺不了多少,這對你對我都是好事."費了半天力氣,總算是將這個話題圓了回去.
"話是這麼說的,可我擔心我學不會怎麼做糕點啊."花姑動搖了,她可不想小蘭一輩子生活在這種地方.
"這個不用擔心,我選的都是一些比較簡單的粥品點心,總共也沒多少品種,只要細心很快就能學會."沈隆放下心來,趁勝追擊又說服了賣魚盛和阿萍,大家商量好明天一起簽合同,這才各自離開.
離開後他們三個都沒有馬上回家,賣魚盛和阿萍去找各自的老板辭職,花姑跑去超市給小蘭買補品,看著貨架上那些琳琅滿目,包裝精美的食品,花姑眼睛濕潤了.
"麻麻,我要吃這個!"一個穿著高檔童裝的孩子跑過來指著貨架說道.
"好,不過明天去幼稚園要聽老師話哦."同樣打扮精致的少婦說道.
小蘭將來也能穿這麼好的衣服,去這麼好的幼稚園讀書吧?花姑擦了擦眼淚,上前拿了兩包和剛才那孩子所指一樣的小吃丟進購物籃里.
"阿盛,今天怎麼來得這麼遲啊?老板剛買了新房子,一會兒要請我們吃宵夜呢!"回到魚檔,相熟的伙計興沖沖過來說道,"千呎大豪宅,整整花了兩百多萬!"
兩百多萬?如果店里生意一直這麼好的話?辛苦幾年,靠著工資,獎金還有分紅,我好像也買得起啊?賣魚盛愣住了,往日想都不敢想的夢想似乎已經觸手可及了.
不,甚至不用攢錢,今年房產形勢不怎麼好,好多樓盤都推出了零首付購房的政策,靠著店里的收入我完全可以輕松付按揭啊,到時候買間大房子和阿萍一起住進去……
"阿萍,你今天終于來了,我一直在等你知道嗎?走,我們進去喝酒吧!"舞廳外面,一名挺著大肚子的客人攔住了剛辭職出來的阿萍,手習慣性摸向阿萍的屁股.
"干你娘啊!老娘不干了!回家找你老媽喝去!"不知道那里來的勇氣,阿萍轉身一巴掌抽在大肚子客人的臉上,招手攔下一輛的士揚長而去.
的士停在翠園大廈樓下,阿萍看著不遠處添好運的招牌,緩緩坐在牆角發出無聲的哭泣,"老娘不干了,老娘不干了,老娘從今以後再也不用伺候那些惡心的男人了….."
在這個晚上,幾名在社會底層沉淪許久的小人物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