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身兼重任,能離得開麼?"咸安公主那邊雖然有些人手,但是合格的將領並不多,所以一聽說沈隆要去,韋元方當然高興,但是他現在是瀚海軍經略使,身上責任重大,而且此事非常危險,所以他還是有些猶豫.
"無妨,吐蕃新敗,暫時無力進攻,加之庭州有大都護鎮守,我出去些日子倒也走得開."現在外敵不太可能進攻,練兵有那些老兵,工坊,屯田已經上了正軌,按部就班去做就好了,瀚海軍那邊楊襲古可以暫時照應著,沈隆也放心.
等回到庭州,沈隆把情況和楊襲古說了一遍請求外出,楊襲古思索片刻後道,"先前回紇多有往複,若是回紇試圖對我大唐不利,那可是大大的壞事."先前安史之亂的時候,就是得了回鶻的援助方才徹底平定,現如今大唐內部不穩,如果回鶻和吐蕃聯合起來兩面夾擊,那大唐可就危險了.
當初長壽天親可汗就是因為上一任可汗試圖和大唐鬧翻,這才篡位,這說明在回鶻之中也不都是親近大唐的,現在這位可汗雖然上位不久,還沒有流露出風聲,可從他上位的過程來看,大唐絕對不能放心.
考慮到這些,楊襲古也覺得支援咸安公主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此元正你就走一趟吧!只是千萬要保證自己,若是事不可為就趕緊回來!"
"末將領命!"贏得了楊襲古的同意,沈隆終于可是將手頭的事情暫時放一放,跟著韋元方去回鶻王帳大鬧一場了.
"西域之事元正大可放心,有老夫和郭郡王在,那些人也鬧不出什麼亂子來!"如今大唐的軍隊全都換上了鐵甲,也不用為糧食擔心了,他們有的是辦法拉攏分化西域的異族,抵擋住吐蕃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異族的進攻.
告別了楊襲古,沈隆帶著一批精干手下化妝打扮一番,跟著韋元方一起帶著他援助咸安公主的大批物資從庭州北上前往回鶻王帳,在他們押送的大車里,不僅有三千套鎧甲,還有精鋼打造的橫刀,箭矢等武器,以及讓咸安公主用來收買人的金銀錢財.
"我雖然在西域多年,可對回鶻王帳的事情知道的還是不多,不知如今王帳之中有那幾方勢力,還請元方為我解釋一二,我好有個准備."去的路上,沈隆問起了回鶻的情況,在後世的史書中,對這次回鶻內亂只是一筆帶過而已,缺少細節的描述.
沈隆也只是知道頡于伽斯帶著人馬回去把現在那位可汗宰了,扶立忠貞可汗的兒子上位,被大唐冊封為奉誠可汗,至于還牽扯了那些勢力,史書上並無描述;現在沈隆既然要去回鶻王帳幫助咸安公主,那就不能不知道這些.
"王帳之中,自然以前可汗的勢力最大,原本長壽天親可汗在時,他們都聽可汗的,可汗去世之後他們就歸順了忠貞可汗,但忠貞可汗在位時間四個月就死于非命,新可汗倉促奪位,他們尚未表示歸順,都在左右徘徊."
"如今新可汗和公主殿下都在爭取這些人,不過只有少數人做出決定,大部分人還是作壁上觀,估計要等塵埃落定之後才會做決定."
沈隆點點頭,他當然明白,這些人實力強大,部族眾多,不管誰當可汗都不會忽視他們,所以他們沒必要參與到這些危險的事情中來.
"然後就是大相頡于伽斯了,他原本就實力出眾,眼下又剛剛和經略一起大破吐蕃,一掃過去的恥辱,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王帳之中也多有人信服與他,若是大相想拿下王帳中的那位,倒是有六七分把握!"韋元方接著說道.
頡于伽斯原本就是回鶻境內最大的實力派之一,擔任大相多年手握重權,現在又是攜大勝之勢,帶著大軍返回,足以決定可汗王座的歸屬.
"接下來還有葉公主一方,最近王帳之中都在傳言,正是葉公主毒殺了忠貞可汗!她也是公主殿下最主要的敵人!"不管親近可汗的勢力也好,頡于伽斯也罷,他們都不會去招惹咸安公主,唯獨這位葉公主就不一樣了.
"葉公主乃是牟羽可汗和崇徽公主的女兒,崇徽公主是仆固懷恩之女,我大唐將其冊封為公主嫁給牟羽可汗;仆固懷恩被逼反叛之後,葉公主就對大唐充滿怨氣!"說道這里,韋元方也露出不滿的神色.
仆固懷恩原本是大唐名將,安史之亂中,仆固懷恩率立功勳,家族46人為國捐軀,可謂滿門忠烈,安史之亂平定後,唐代宗將仆固懷恩的畫像送入凌煙閣,位列郭子儀,李光弼之上名列第一.
然則仆固懷恩最後竟然被宦官駱奉先陷害,說他勾結回紇謀反,仆固懷恩走投無路,只能舉起反唐,最後他的反叛被郭子儀平定,仆固懷恩也死在了鳴沙城;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兒,葉公主反感大唐也不奇怪.
"如今崇徽公主雖然已經故去,但仆固懷恩在回鶻威望深重,再加上葉公主的兄弟乃是一部葉護,故而葉公主在王帳頗受尊敬,追隨她的人同樣不少,如若不然,她也沒能力對忠貞可汗下手."葉護就是部落中的分部首領.
回鶻乃是部落聯盟基礎上建立的過渡,每個部族的首領都相對獨立,擁有不小的勢力,仆固族原本是漠北九姓鐵勒強部之一,突厥滅亡後成為回鶻的重要部落,有這樣的家族背景,葉公主的實力也不可小覷.
"最後就是公主殿下了,公主殿下和親回鶻之時,陛下派了我等來當公主殿下的護衛,到了回鶻之後,公主殿下深受回鶻眾人尊敬,這麼多年下來,也積累了一些願意為公主效死的部眾,不過和頡于伽斯,葉公主比起來,公主殿下的實力還稍弱一些."
"不過有了經略贈與的鐵甲,兵器,我等也有信心和他們做過一場."韋元方話是這麼說,但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絲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