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可不得了了,黑七膠莊又開始熬膠了!石元祥那小子說,現在那些大機器一開,瀧膠就熬好了,現在黑七膠莊一天熬出來的瀧膠,是過去小瀧河兩岸二十八家膠莊加起來的三四倍,而且比原先用老法子熬出來的瀧膠還要好!咱們這回遇到大麻煩了!"黑七膠莊這邊剛恢複營業,孫萬田的伙計就匆匆趕過來彙報.
"那不能啊?用機器熬膠,幾百上千年來誰聽說過?"孫萬田愣住了,熬膠的這些老法子在他腦海里已經根深蒂固,任何一個環節都無法輕易更改,當聽說黑七膠莊打算用機器熬膠的時候,他還等著看笑話呢,沒想到現在自己卻成了笑話.
"這是他們剛熬出來的膠,店面上都搶瘋了,我還是加了價才弄到的,要不您看看?"黑七膠莊的生意之火爆,店門口都出現黃牛了.
孫萬田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這膠的成色比之前的還要澄澈透亮,他掐了一小塊送到嘴里嘗了嘗,頓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這下可是全完了,這黑七膠莊的膠又好又多,那兒還有我們的活路啊!"
"而且我聽說這些瀧膠熬的時候沒用一個老師傅,都是原來膠莊的小伙計熬出來的!"伙計又補充道.
"那些老師傅干嘛去了?他們沒活干就不鬧麼?"孫萬田心里重新湧起了希望,要是這些老師傅鬧起來把機器砸了,那他還有希望.
"都安排到原來呂記膠莊的院子里面呆著了,給掛了個新頭銜,叫什麼技術顧問,整天啥也不干,就在那兒琢磨怎麼改進熬膠的法子,還有能弄出什麼新的瀧膠配方來!工錢比起以前一分不少,活兒倒是清閑了,而且聽說他們誰要是能弄出新法子來,姓白的那小子還給發獎金!之前旁邊張記膠莊的大師傅就拿了五十兩銀子,現在大家伙兒都憋著一股子氣,想拿出更好的方子來呢!"伙計耷拉著腦袋道.
光是關于東阿阿膠的經典古方就有三千兩百多,這瀧膠的應用范圍極廣,針對兒童,婦女,老人,青年等不同客群,瀧膠的應用也是不一樣的,原先這一行業可沒有做過客群分類,現在沈隆讓他們把產品細分,針對不同的客戶群體開發出不同的產品來.
這可是點醒了不少人,很多人開始琢磨著,專門給婦女補血的瀧膠里面應該加什麼,給男人補腎的又該加什麼,給中老年人養生的又該加什麼,現在呂記膠莊老院子里面,原先那二十七家膠莊的大師傅正爭個不休呢,那還有心思出來鬧事兒?
"掌櫃的,再這麼下去,我看要不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得倒閉了!咱們得像個法子啊,您看我們是不是花錢找人……."說著說著伙計的聲音就低了下來.
"哎,沒用啊,人家的親姐姐可是提督府路大人的兒媳婦,全濟南府不管是黑道白道,誰敢惹他啊?人家現在沒用官面上的人來壓咱們已經夠仁義的了,咱們要是還想用這種歪門邪道的手段對付他,那可就是不開眼了!"孫萬田歎道.
"再等等吧,我聽說這洋人的機器雖然好用,卻也容易出問題,要是他們家機器隔三差五壞上一回,熬出來的膠好壞不一,那咱們或許還能活下去."孫萬田現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沈隆那邊出問題了.
可黑七膠莊的機器不僅沒出任何問題,沈隆還開始在小瀧河下游圈地蓋房子了,孫萬田跑去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想開大酒樓,這下他就更不明白了,你熬膠就熬膠吧,還開什麼酒樓啊?這做生意那有你這樣三心二意的啊?
與此同時,沈隆正在家里請白玉芬吃飯,"姐,今天我請你吃全驢宴."就在五里巷的小院兒里擺開了大桌子,沈隆請來的廚子把各種冷熱菜流水價端上來.
涼菜有蒜泥驢耳,芥茉驢肚,鹵水驢心,姜汁驢唇,沾水驢肝,醬驢口條;熱菜則是黃芪紅湯燴金錢,鮑汁驢蹄,時蔬驢皮鍋,功夫驢肉,醬驢排,燒驢舌,大蒜驢肚,扒驢心,鮑汁驢聖,銀芽驢卷,九轉驢腸,濃湯驢筋,蝴蝶驢腱,脆鹵驢柳,掌中驢寶,青瓜驢丸,香煎驢排,壯陽驢四寶,風味驢串,魚香驢絲,白果天麻燉驢肋,菜心扒驢條,發財驢肉羹.
主食則是大名鼎鼎的驢肉火燒還有全驢燴餅,這些用驢身上各種部位做得菜擺了滿滿一桌子,光看都把人給看飽了.
白玉芬瞪了沈隆一眼,"我說,你這是把我當豬八戒了?我能吃得下這麼多麼?咱們老白家可不興浪費啊,要是老太太看到你這麼擺闊,非得打你不可!"
"我這可不是擺闊!"沈隆斂起了笑容,"我尋思著啊,咱們每天熬膠都要用這麼多驢,光用驢皮了,剩下的驢頭驢腦驢蹄子,驢心驢肺驢下水,全都只能便宜賣,這就有點不劃算了,所以我就想著開個大酒樓,打出全驢宴的招牌來,這樣賣驢身上其它部件還能賺一筆."
"至于驢骨,藥書上可是寫了,有補腎滋陰,強筋壯骨之功效,亦可用于小兒解顱,消渴,曆節風;我先把骨頭炮制好存起來,等明年安國藥市開市,我就拿到那兒賣去!"這下驢皮驢肉驢骨頭全都能賺錢,這就叫產業化經營,圍繞著驢打造出一條產業鏈出來.
哎,可惜啊,也不知道鷓鴣哨,陳玉樓這幫子人在那兒,要不然那些黑驢蹄子還能賣給他們,說不定以後摸金搬山這一行,都會認准濟南府黑七膠莊出產的黑驢蹄子,對付粽子什麼的最有效.
"我說兄弟,你怎麼剛來濟南府的時候不找我呢?那時候我也能在你的生意里入一股啊,照你這麼折騰下去,搞不好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就能賺得比咱們京城總號還多了!"白玉芬看著沈隆的眼睛馬上就不一樣了.